越深入地牢,周遭的空气愈发浑浊,令人窒息的恶臭愈发浓烈,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噬着绝望。
终于,在一间阴暗的牢房前,狱卒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就是这里了。”
姜云霜抬起眼帘,目光穿透昏暗的牢房,只见姜文博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
狱卒并无即刻开门的意思,姜云霜明了,从袖中取出一枚五两重的银锭,轻轻地塞入狱卒的手心,低声恳求:“烦请官爷施以援手,小女子想入内探望二叔。”
狱卒接过银两,这才缓缓打开牢门,不忘提醒:“仅能逗留片刻。”
“知道了。”
姜云霜踏入牢房,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小心地将姜文博搀扶起来:“二叔?二叔?”
姜文博眼神迷离地醒来,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辨认出眼前的侄女。
“云霜……”姜文博刚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咳出一缕鲜血。
姜云霜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她微微转身,背对牢房外的狱卒,悄悄从怀中取出一瓶珍贵的伤药,轻轻地喂进姜文博的口中,又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姜文博在喝下热水后,渐渐恢复了些气力,原本几近冻僵的身体开始泛起疼痛。
作为侯府的次子,姜文博自幼养尊处优,即便是流放途中,也未曾受过如此磨难。
他眼中涌出泪光,绝望地问:“云霜,我是不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二叔切勿多虑。”姜云霜无心多言安慰,她从篮中取出一双脏污不堪的袜子。
这双袜子是她事先精心准备的,袜子被剪出了数个破洞,表面沾满了炉灰,看起来肮脏至极,连路上的野狗都不会多看一眼。
然而,袜子内侧却暗藏着三张特制的暖宝宝。
她细心地将袜子给姜文博套上,又撕开暖宝宝,将其贴在他的衣衫内侧,为他带来一丝温暖。
暖宝宝粘贴牢固,其粘合力之强,令人无需担忧它会意外脱落暴露秘密。
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姜云霜悄无声息地将剩余的口服药物和那瓶珍贵的云南白药悄悄递到姜文博手中,她低声细语,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捕捉到那细微的声音,指示他如何正确使用。
事无巨细地叮嘱完毕后,她压抑着内心的不适,将牢房里那些散发着恶臭的稻草聚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文博躺卧其上。
就在此时,牢房外的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时辰已到。”
“即刻就来。”姜云霜回应着,将篮子里带来的几个粗糙的糠馍馍递给姜文博,“二叔,你务必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设法将你救出此处。”
姜文博眼中闪烁着泪花,微微点头,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地说道:“若是实在太过艰难,也就不必勉强,务必照顾好祖母,还有你二婶子……她婚前生活困苦,因此格外珍视金钱这些身外之物,其实她只是嘴上尖酸刻薄,心地却是善良的。”
“我明白。”姜云霜回答,外面的狱卒又一次催促起来,她站起身,“二叔,祖母还在家中期盼你归来,你一定要坚强。”
踏出监牢,杜千户的身影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