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是自由的,是他永远抓不住的纸鸢。
谢凌衣披衣下床。
他能接受纸鸢线尾谁都不属于,但绝对不能接受它成为谁的专属!
谢凌衣推开门,凭着一腔热血走过走廊,到了岑遥栖的卧房前。
如今冷风一吹,他倒是清醒了。
在原地踌躇好一会儿,到底也没推开那扇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当真鬼使神差大半夜来找岑遥栖。
他应该给自己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谢凌衣出神的想。
奇怪的是,这个在大部分人都入睡的时间,岑遥栖的房间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一切的一切,好像在驱使他推开那扇门,竟然天意如此,盛情难却,他只好却之不恭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他还记得克制没马上进去,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令他没想到的是,房间灯还亮着,那主人应该还没入睡,可奇怪的是,他敲门没等到回答。
谢凌衣再次屈着手指扣了扣门扉,心想要是再不说话,他就当对方默认了。
没承想,这次倒是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进。”
是谢凌衣熟悉的嗓音。
既然方才在,刚刚怎么不出声?
他怀着浓浓的不解,轻手推开那扇门。
正殿灯火通明,但空无一人。
这下谢凌衣愈加疑惑。
“岑遥栖?”他压低嗓音,试着叫了对方一声。
“偏殿。”
对方早有准备的回答。
这下谢凌衣有些愣神,犹豫要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去见对方。
岑遥栖是惯会享受的,他住的宫殿很大,里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但最让他忘不掉的就是,他在偏殿挖了一道温泉,连着紫竹峰的后山的那处温泉。
谢凌衣:“……”
谁家好人没事大晚上泡温泉?
谢凌衣犹豫要不要进去,最后想着大不了不乱看罢了,心一横还是去了偏殿。
走近他才发现完全多虑了。
烟雾缭绕中,岑遥栖端坐于水中。
谢凌衣心情复杂,谁穿着衣服泡温泉?
他沉默地移开目光,上次他泡澡的时候,岑遥栖没见如此见外。
谢凌衣绷紧唇线,感觉有点反常。
岑遥栖穿着里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透过薄雾落在他的身上,轻声问:“找我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
谢凌衣垂眸,俊秀的面容被雾气熏出淡淡的茜色,原本他乍见岑遥栖本人心里一时生气的勇气骤然消散,下意识想拔腿就走。
可眼下就不一样,他感到岑遥栖同平时有点不同。
因为这事,谢凌衣暂且压下心中的其他情绪。
“你穿衣服泡温泉?”谢凌衣慢慢走近,不答反问。
偏殿很大,浴池也不小,和他上次泡药浴简直不能比,果然,岑遥栖什么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岑遥栖的反应。
发觉似乎他每走近一步,他就僵硬一分。
谢凌衣觉得奇怪,在他眼里岑遥栖不是一个十分具有羞耻心的人,况且眼下他还穿着衣物,若是平时的他,恐怕随意得能邀请他一起。
今晚的他,着实不一般。
意识到岑遥栖瞒着他,谢凌衣心里那点旖旎情思早就云消雾散。
看他比自己还不自在,谢凌衣心情微妙,反正不像之前那般心乱如麻。
走到离岑遥栖不远的浴池上方,他动作利落地解开腰带,外袍滚落地面,一只脚踏入热气里。
“你穿衣服泡?”岑遥栖终于开口,神情有些微妙。
谢凌衣瞥了一眼他:“你不也穿着吗?”
岑遥栖神情微顿,到底没说话了。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直到背靠着浴池边才松口气。
谢凌衣从进来开始就没忘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这微小的动作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试探性地朝岑遥栖走了两步,后者后背僵硬,又故作镇定,表面看不出问题。
谢凌衣更加确定这人心里有鬼,只可惜他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逼他。
“你觉得瑶台怎么样?”他装作无意地提起。
岑遥栖听见这个名字,神色有些古怪,不解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提起一个无关的人。
不过虽然确实不明白,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很好啊,不但是美人还性情温和。”
难道谢凌衣喜欢瑶台?岑遥栖漫无天际地在心里猜想。
修真界年龄确实不算问题,可对谢凌衣来说,确实差了辈分,瑶台可是同他师尊、道微一届的长辈,连他都得老老实实叫句师叔。
两人辈分天差地别,委实算不上良配。
而且不知为何,甫一想到这个可能,岑遥栖不免有些烦躁。
旁边的谢凌衣听见他对人家这么高的评价,心湖顿时荡起了涟漪。
他在心里反复告知自己:要沉住气,不能太直白,要旁敲侧击。
但说出的话却成了:“那你会想同她结为道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