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日，下午1点，威廉王子湾南部海面上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伯恩在给艾玲家族的小虎鲸上天文课，解释日出和日落与地球自转的关系。快下课的时候，一个流星划亮了北方的天空，小虎鲸们兴奋地问伯恩流星是什么。伯恩说那是天神的眼泪。

就在伯恩上课的时候，艾玲开始宫缩，进入了分娩阶段。伯恩听到了艾玲痛苦的叫声，他赶了过去，被拦住了。按照卡西娜家族的传统，雌鲸生产的时候，雄鲸是不能靠近的。卡西娜只留下了艾玲的一个已经生产过的姐姐，她们两个将陪着艾玲度过这个生死关口。

伯恩浮出水面，望着天空的北极星，祈祷艾玲和孩子能够平安。他的心砰砰地跳着，从来没有这么紧张。

不断加剧的宫缩使艾玲不停地翻转。她努力让自己镇定，知道母亲就在她的身边，伯恩也在不远处等待着她。

疼痛让艾玲不自知地下沉，卡西娜轻轻地托住她。

“不能沉得太深了。用点力。”卡西娜对女儿说。

有血水从艾玲身下流出来了，但小虎鲸还没有冒头。

“先上去缓口气吧。”卡西娜带着艾玲浮出水面。

“吃点东西，你需要能量。”卡西娜把准备好的食物喂给女儿。

借着星光，艾玲看到了远处的伯恩。伯恩也看到了她，和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又一阵强烈的宫缩袭来，艾玲钻入了水中。她在30米深的海里绕着卡西娜转圈，疼痛让她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到了，艾玲，小尾巴出来了一点。继续用力。”卡西娜大声地喊道。

艾玲呻吟着翻过身体，她停止游动，把全部力气用在了下腹部。

两边的尾鳍都出来了，但很快又缩进去了一些。卡西娜和艾玲的表姐互望了一眼。这不是好的征兆。

“艾玲，加油啊，这才刚开始呢。”卡西娜呼喊着。

艾玲回过神来，转动着身体继续用力。

卡西娜看到小虎鲸总是出来一点又缩回去一些，她清楚这样下去不行。

“别急，艾玲，再上去换口气。”

艾玲浮上来的时候，伯恩就守在刚才的位置。

几次吐气后，卡西娜又把艾玲带入了水中。

“不能停，继续用力。”卡西娜不断给女儿鼓劲。

艾玲开始上下游动，想要借助水压的变化加快生产。

“看到白斑了。”

“是个女孩，艾玲。”姐姐大叫道。

艾玲听到了，但她无法对这个消息做出任何反应，她只感觉自己被章鱼腕缠住了身体，锁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海底。一口气泄掉，小虎鲸再次缩了回去。

“时间过去太久了，孩子会窒息的。”姐姐沉声对卡西娜说。

“不会的。”卡西娜自己默念道，“加油啊，艾玲。一定要坚持住。”

……

伯恩看到艾玲上来又下去，每一次都变得更加虚弱，他的时间凝固了。望着无际的海洋，他整个身体蜷缩着，不停地打着寒颤。“天啊，这难道就是你的法则吗？新生的美好就必须用这巨浪般的痛苦来交换吗？如果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来承受？”

“是个女孩，我有女儿啦！无疑是很漂亮的。伯恩会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呢？定会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吧。我要带她去看最美的海，去南极看冰川和企鹅，去热带的海底看五颜六色的珊瑚。啊！我自己也没有去过呢，伯恩会跟我们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