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各地有名才子们也逐渐声名远播,京城小儿随口就能唱出首首绝佳诗词。
随着众多才子出名,会元花落谁家就成了此时京城最热的话题。
文人本就恃才,哪里会服别人,各种诗斗文斗层出不穷,百姓们看得热闹,各大赌场也没闲着,纷纷开盘口赌谁是解元。
参与这等的多是各地的佼佼者,有些自认文采不如他们的举子也没闲着,往各个大官大户家中投拜帖,以期能被看上,谋个幕僚或什么实缺,也是好前程。
而在客栈闭门不出的安阳解元沈逾白,在这份热闹中不被人想起,也无人在意。
考生们肆意时,却恰恰是考官们最忙碌辛苦之时。
试卷经弥封、誊录、对读后,由收掌试卷官送到帘内。
此次会试的主考为刘阁老,这也就意味着此次中的贡生均为刘阁老门生,往后分到全国,便是刘阁老权势的根基。
每届会试,朝中都会为谁任主考吵得不可开交。
此次首辅与次辅几个月前就已然斗上,谁成想,天元帝竟点了老态龙钟的刘秉卿刘阁老。
这刘阁老虽地位崇高,却一直是三辅,先帝每每要让他更进一步,他便以年纪大推脱,从先帝到天元帝,年年说年纪大,却年年不退。首辅次辅换了一批又一批,三辅却像是钉子一般钉在了内阁。
去年刘阁老得了急病,请辞的折子递到天元帝手里,天元帝却给拒了。
通常有功绩的老臣上疏请辞,皇帝必是不允,老臣再上疏,皇帝再不允,如此反复拉扯,给足老臣体面,具体次数依臣子的功绩与皇帝的重视程度而定。
可刘阁老只上疏一次,在皇帝拒了后却不上疏第二次,又赖在内阁了,让一群望眼欲穿的人恨得牙痒痒。
本以为皇帝也已经厌弃刘阁老,谁知去年建康府的院试让薛玉书主考,今年会试又让刘阁老主持,此番操作不得不让人深想。
卷子按照五经分类后,分别送到十八房同考官面前。
五经中,选《诗》当本经的考生最多,便有五房为《诗》。
其次是《书》《易》,各占四房。
《礼》为三房。
最少的是《春秋》,只有两房。
这些同考官或是翰林院编修、检讨极进士出生的京官担任。
能被礼部选中为同考官,必是饱腹诗书,文章见识不凡之士,其中也不乏状元、榜眼、探花出身。
作为《春秋》房考官,宋修伟已经连续批改三日考卷,却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宋修伟乃是寒门出身,全家苦熬多年,供他读书,终于让他中了二甲进士,深知科举不易,更知寒门艰难,必不敢辜负作为房考官的职责,必要将每份卷子都看完,才会写下评语。
连着看了三日考卷,纵然他有满腔热血,也已疲倦,此时已经难有文章能让其眼前一亮。
同房除了房考官外,还有阅卷官。
就有一阅卷官举着份试卷到宋修伟面前:“此文章平实典雅,立意深远,实在难得。”
阅卷官多选稳重之士,难得如此推崇一篇文章,倒是让得他多了几分期待。
接过考卷,是第一道四书题,题目是“不违农时”。
看到此考生破题“王者尽心于民事,道建而业斯隆焉”时,宋修伟便是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