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并非纠结于神奇武器方面,敌军有一两个新奇武器不过是奇技淫巧,论及强大武器,罗斯军也不妨多让。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搭建一座可供万人大军快速通行的浮桥,这件事才是黑狐要立刻落实的重大任务。
于是,留里克正式向黑狐下令:“主力军尚未完全抵达,本王令你立刻搭建浮桥。最好……明日太阳升起前,给我将浮桥建成。”
听起来是非常疯狂的任务,一想到自己在塞纳河上就是一夜之间拼装出可以自由跑马的浮桥。马恩河口的宽度比塞纳河主河道窄上一些,意味着搭建浮桥的速度只会更快。
黑狐摩拳擦掌,留里克还以为这小子会面露难色,不想小胖子信誓旦旦拍打胸膛,仿佛是下军令状般宣誓:“明早,我进献您一座桥梁。”
接下来,留里克站在落日余晖中,上千名骑兵战士也聚集在河边,无数双眼睛看着黑狐的表演。
只见数条长船抛锚,它们基本互相平行着定在平静流淌的马恩河上。
接着更多长船以它们为锚点,陆续开赴船只间的缝隙,然后抛锚停下来。
黑狐的行动速度远超留里克的想象,小胖子正巧妙利用船锚,将船定在河面。河底淤泥多,使得沉底的铁锚得以深深铲如,水流越是冲刷,船定的更稳牢。
太阳尚未完全落山,紧靠着船锚垦泥地,诸多长船尚未使用绳索固定各船,它们就已经构建起浮桥雏形,看起来就已经足够稳固了。
战士喊着号子,数人集体挥动大铁锤,将预制的木桩狠狠砸在岸边。为确保浮桥稳固,原本用于升降大战舰主桅杆的粗缆绳,现在成为固定浮桥的绳索。为了伺候两条非常抗拉的绳索,黑狐准备的木桩也有很多。
一批细绳索牵拉主绳,为了快速建好浮桥,黑狐一口气组织了近千人参与行动,当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浮桥的主缆绳已经牵拉完毕且狠狠固定在木桩处。
缆绳崩直,水下的数十只船锚依旧垦着河泥,马恩河非常平静,尚未铺设木板的浮桥仅被河水推出微小的幅度。
至此一度只能隔河相望的尼德兰军,他们终于可以通过浮桥与对面的罗斯王做交流了。
海因里希根本不管女婿主持的铺木板作业,他轻装行动,抚着主缆绳从一船侧舷跳到另一船侧舷,他在诸多长船中穿行,硬是横跨了马恩河。
当夜,他带着一肚子话终于得以与对岸的留里克倾诉。
短暂的夜晚转瞬即逝,清晨,浓厚雾气弥漫整个世界。忙活一夜的人们在吃了些干粮后,现在纷纷待在两岸的平坦地带倒头就睡。他们什么都不顾及了,当雾气被阳光驱散,一座呈现微弱弧形的浮桥完美横亘在马恩河口。
黑狐一夜监工,他现在明明困得离开,却因为过于兴奋,始终神经质般瞪大双眼,笑呵呵地郑重向留里克复命。
朝阳照得小胖子的肥脸熠熠生辉,留里克也不知他脸上是汗还是水。
“大王,我妥善完成任务。您觉得如何?”
站在河边的留里克背着手,右脚踩在一支深深扎进泥地的木桩上,俯视脚下那粗壮的缆绳,故作认真地绷起脸审视一番工程奇迹。
“你干得很好,几个月前我竟然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当初只是让你押送物资真是屈才,这次授权你组织我的大军迂回仅供巴黎,真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黑狐非常高兴罗斯王的肯定,他依旧瞪着过度亢奋的双眼,继续恭维:“多亏了勇敢的罗斯海军,还有无所不能的罗斯工匠,让卑微的我能获得一些您满意的成就。”
“哼,油嘴滑舌。你不必再说了,我现在就命令军队过河。但愿,你的浮桥真有看起来的坚固。”留里克最后笑了笑,大手一挥就开始组织大军过河了。
骑兵排成两列纵队陆续开始登上木板,有关铺设的木板从何而来,获悉真相的留里克颇感意外。
为了确保船只通过法兰西岛的桥梁,挡住船只的桥板被拆除后,现在就成了马恩河浮桥的一部分。
更多的不满就来自大量被拆毁的村庄,那些勉强可称为“巴黎外郭城”的存在,它们根本没有遭遇围城军的恶意纵火,恰恰房屋得到充分保留,使得大军可以高高兴兴住进现成的民居中。一批被故意拆毁的房子,梁木正被骑兵们踩在脚下。
罗斯骑兵们都觉得如此狭长的浮桥很靠谱,他们不慌不忙抵达对岸,然后搭建起新的临时营地。
一个上午的时间,所有驻扎在令人无聊的核桃园行宫的骑兵们均以过河,他们还获悉河对岸的森林名为文塞纳森林,林子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海因里希说得非常明白,贴着树林前进就能抵达围城军的大营了。
海因里希更是说明道:“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心迷路,只要沿着河道继续前进,以你们疯狂的速度,多抽战马几鞭子,今日傍晚就能抵达巴黎城下。”
留里克想了想,步兵集团因带着过多的辎重只能慢吞吞前进,战争到了如今的境地,他也懒得逼迫后续部队快速前进了。
再说,就巴黎城现在的情况,恐怕只要自己对围城大军下达明确的进攻令,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后续部队抵达,就能在几日之内完成破城。
然而无论是黑狐还是海因里希,他们掰着手指诉说围城军的构成,就连丹麦王拉格纳带兵盘踞故意看戏一事都很不客气地描述,唯独没有说明查理军队的存在。
查理不是带着一万大军扬言横穿枫丹白露森林攻占巴黎吗?查理到底还来不来。
到了如今的田地,又变成了罗斯联军围攻巴黎的局面。“那小子究竟是怂了,还是打算故意看我与巴黎、苏瓦松伯爵打个两败俱伤?驱虎吞狼?蠢材,你是一个国王,你不为你的王权而战,谁会真心承认你是个国王?”
留里克估计查理或是压根没有北上,或是其大军的速度堪比蜗牛。
所谓的“法兰克国王”查理已经是临时可以放在一边的存在,留里克已经改主意了,决定就地组织骑兵立刻开赴巴黎城,当前的河口营地仅留少部分战士驻守,以接应堪称带着大粮仓行军的浩浩荡荡步兵。
留里克骑马通过浮桥,他收罗军队,这一次算是直接指挥起尼德兰伯爵海因里希的骑兵,拼凑出庞大的一千七百骑,他们屹立在塞纳河右岸,高扬无数面罗斯旗帜,集体在河畔草甸地带狂飙突进!
一如海因里希所言,他们真的在当日傍晚冲到了围城军热热闹闹的营地了。
至于所谓的巴黎城,居然真的只是一座屹立在河中岛的孤城。
事实却如各种情报描述的那般,夕阳照在环河心岛城墙上,墙壁被照成橘红色。
那就是法兰西岛,又曰巴黎岛,再曰西提(城市)岛。
岛屿之外果然是一片森林环绕的平原地带,围城军已经开始点燃篝火,就是随着骑兵集团快速推进,那边明显愈发聒噪起来。
仔细听!留里克听到了无数人的欢呼声,再在风声里催化成低沉轰鸣。
夕阳柔光将无数面罗斯旗帜的白底子照成橘红,旗上的蓝色线条也相应发黑。特殊的光影改变了旗帜是颜色,不变的是它抽象的船桨图案,或是被某些人讹传为“圣安德烈十字”。
旗帜纹样清晰可辨,且法兰克世界如今仅有罗斯军、麦西亚军乐意大规模举旗。
围城军只要看一眼浩荡而来的骑兵集团,即可确定据称已经抵达的罗斯王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在河心岛苦苦支撑的巴黎伯爵杰拉尔二世来说,他待在御所安全的观察窗里看到了一支庞大骑兵抵达,无比期待那是苏瓦松伯爵的军队,怎料这支大军突然与围城的野蛮人合兵一处。那是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围城之地居然也有新的盟军,还是一支规模惊人、自己从未见过的骑兵军团。
自己还能如何呢?
待在安全之地的杰拉德二世瞪大双眼无奈地胸口划十字,右手像是上了发条,机械式地比划不停,仿佛他比所有的教士都更加虔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