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姚远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而且,在他的感觉里,这个时代的人是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特别是姜姨一家,他已经拿着她们当自己的家人了,为他们花钱,他一点都不心疼。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可是,他活的比在现代的时候,觉得有劲多了。
到这年秋天的时候,姜抗抗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小脸上又出现了原先的两朵红晕。她因为得了肺结核返城,当然不敢随便出门找别人去玩,怕有谁嫉妒她,把她身体没病的事给透出来。那个时代,欺骗组织可是不得了的重罪。
在家闲的没事,她只能跟着她妈学怎么使用那台缝纫机。
姜姨就找些碎布头,每天晚上教她怎么跑直线,怎么拐弯。很快,她都学会了,开始运用自如。
过了十月一,姚远就和姜姨商量着,把自己的东屋腾出来,让抗抗做裁缝铺。
姜姨家太小了。给人家做衣服,难免会弄得屋里到处是布料和衣服。姜姨为人热情,经常有人过来串门,让人家发现了也不好。
姜姨就和姚远,半夜里趁着天黑,把缝纫机弄到东屋里去,跟做贼似的。姚远力气大,一台缝纫机自己扛着就弄过去了,姜姨只是在后面跟着。
看着姚远把缝纫机放到外屋里,姜姨就悄悄问他:“你把缝纫机四条腿包起来干啥?”
姚远不说话,只用手指指东边。
姜姨就明白了,这是怕缝纫机干活的时候有响声,让东边张顺才家听见。
接着,姜姨就发现,姚远把北墙上的窗户也从外面用砖给砌了起来,只留着最上面的气窗。
窗户后面,就是后排房子的过道。姚远这么干,也是为了不让外面听见。北窗砌起来,就是晚上屋里亮着灯,后排的住户也很难发现。
姜姨就感叹说:“大傻啊,你心这么细,我怎么想都不能和你以前的样子联系起来。”
姚远就说:“姜姨啊,我以前有父母啊,我爸爸又是大官,用不着自己操心。不想上学了,也不想干活,你说我该咋办啊?”
姜姨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你以前的傻都是装的?”
姚远就嘿嘿一声,也不解释。
反正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只要别再瞎怀疑我就成。
令姜姨吃惊的还在后面。
姜抗抗虽然会踩缝纫机了,可是没真正下手做过衣裳。总不能让她一下手就给人家做衣裳吧,万一给人家做坏了咋办?姜姨就盘算着,买点便宜的布料来,给抗抗练手。
可就算布料用便宜的,一样得用布票。布票一个季度就那么多,攒一年下来,也就够给一家人做衣裳的。姚远个儿大,格外的用布票多。都给抗抗练手祸祸了,拿啥给孩子们截布做衣裳啊?
姜姨正犯愁呢,姚远就不声不响地从自己住的西屋里,一样一样地拿出七八块布来,都是按着那本裁剪书上要求的样式买回来的,就等着让抗抗练手用了。
这些都是贵料子,好布料啊!
姜姨就问姚远:“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姚远说:“抗抗做衣服,总得先练手吧?她只要能按着裁剪书,把这几件衣服做出来,也就差不多会了,那时候再给别人做,就不会做坏了。而且,这几样衣服都是裁剪书里最好看的,她做出来,可以当样子。也可以和美美穿出去,别人看见了,觉得好看,才会过来找她做衣裳啊?”
姜姨说:“我没问这个,我问这些布都是怎么弄来的?你干搬运工有钱,姜姨知道。可是,你布票呢,从哪里弄的?”
姚远说:“我有钱,可以从别人手里买布票啊。”
姜姨就不问什么了。
礼拜天的时候,姚远又去火车站干搬运工去了,姜姨就把姜抗抗领到东屋里来,让姜抗抗看那些摆在里屋炕上的布料。
姜抗抗毕竟年龄只知道要自己干,不吃闲饭。具体怎么干,都需要什么,却不知道操心。姚远和她妈在姚远这边忙活什么,她也没有注意。
姜姨就把姚远替她打算的所有事情,都和她说了。
然后说:“闺女啊,没有你傻哥,咱们娘们真就没法活了。这个恩,咱们怎么还都还不上!我寻思着,等你再大一些,干脆就嫁给你傻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