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看向中年掌柜的眼神,可不像没关系的样子。
中年掌柜见是烫手的山芋,本就不敢收下,立马借花献佛,转手送给了山神老爷。
秦过江终于发觉这位十几年的老搭档其实是个软骨头,仗着他的面子,和那些江湖儿郎谈的风声水起,对方势头稍大,便没了脾气,百依百顺。
中年掌柜也没办法,他以前都是在与人打交道,哪和神祇做过生意。
韩风晓也不会真的让秦过江白忙活。
在商言商,只有多赚少赚,却不能一方占尽便宜,让别人吃亏赔本。
他拿出从河龙王那边斩获的两把飞刀,递给独臂汉子。
秦过江也不多言,直接把刀藏入怀中,说道:“韩老弟,你这刀鞘着实要费些心力,一旬后来取吧。”
接下来便是些寻常小事。
秦过江不通神道法门,便请教了两柄法宝飞刀的使用之法。凡夫俗子虽然也能使用法宝,不过想要让其认主,运用自由都是难事。其中还要涉及法宝的温养等诸多事情。
好在蓝脸大汉精通此道。他刚好还要在此遮盖锻造期间的气机涌动,正好为秦过江解惑。
秦过江虽然并未踏及神道,但是山峦二重的品阶并不比四五阶的神修落下多少。蓝脸汉子刚好也是炼体法门,又同为酒徒,相处很是融洽。
周掌柜做了新进河神,那家客栈便无人照料了。韩风晓和中年掌柜说好,由他先代为打理。等到河神庙修缮完成,塑了神像,他再去与周掌柜商量获利和分成。
铸造刀鞘期间,韩风晓几人还是住在客栈里。晚些,蓝脸汉子也把韩妮送了回来。神火和小妮子很亲近,俩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山神朱树,也就是蓝脸汉子最为忙碌。他一连七日显圣,化出十几丈高的虚像,对着天石镇百姓讲述了河神庙的变故。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讲是天官下界,惩戒了河神龙王。又说周老头行善积德,天官赏识,立为了新河神,日后山水一家,定会风调雨顺,造福百姓。
假话是假话,不过百姓就信这些。
其实朱树刚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神庭察觉,会一个天雷砸下,把他打得稀巴烂。不过那些天官老爷似乎也没把一个河龙王的死当回事,日复一日,相安无事。
朱树胆子也越来越大,后来还跑到了城隍庙,拜访了一下本地的城隍老爷。当然这也少不了大髯鬼将的牵头引线。
天石镇城隍爷原本也是位文坛领袖,深得皇帝赏识,不过官场不顺,品职不高,死后才当了一个镇的城隍。连郡城隍都没坐上。
他生前最瞧不过那些官场的蝇狗算计,死后也没逃掉这些。总是受到河龙王的欺压,本就一股子闷火。那条老龙被人宰了,开怀的不得了。对于两个山水野神更有同命相连之感,便也帮着敷衍地府。
都是为了天石镇的百姓,那些礼制规矩反而可以放一放。
随后几位神祇联袂显圣,一起拜访了县太爷。
本来天石镇是归南边的路西郡管的,像神庙被毁,新神封立这种大事,一定要先上报郡守府,在一层层报到京畿。若是山水正神,还需皇帝亲自焚表告天。神庭封正神祇后,再通过百国联盟告知君王,一层层下派,才可建造神庙,塑立金身。
真要按照这些礼制,没个三五年都看不到头,无人管理的山水气脉,只能任凭一些精魅占据,等到正神姗姗来迟,赶走精魅,才算有主。期间的洪涝只能由着百姓自己受苦。
封途洲是在偏远,神庭也不愿多费心思。除了像那段云峰一般的主要山岳走了全部礼制,其余小山小河,不是些百姓私立的淫祠,便是某个天官下界,随意封正的。还有一些则是判官抓壮丁一半拎了些精魅,仍在山水中维护地脉,连神庙都没有。
天石镇名为镇,却是县制。管辖本地的县太爷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进士,等着补官缺就熬白了头,好容易当了个县太爷,又遇上了个霸道的河神,掌控着一方水运,比他还像个老爷。
县太爷受了五年夹板气,敢怒不敢言。不但时常摆宴席,讨好河龙王,还得替他办些脏手活,多有民怨,也害的他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
县太爷是父母官,照顾不好百姓自然是罪不容是。城隍爷早就看不过去,这次现身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还告诉他,种种罪行早已记录在册,死后到了阴间,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清算。
县太爷连声求饶。
朱树见火候刚好,便凌然说了些场面话。让他好好为官,造福百姓,将功补过。顺便提了一句河神庙的修缮事宜。
县太爷便一口答应。衙署出钱,河神庙先修着。备报慢慢等便是。
本来很费功夫的事情,反而简单起来。
不过毕竟是私立的淫祠,又没有朝廷的拨银,自然不能立金身,只能塑个泥身。也不能立龙王的神位,只能立个“浅岸河君”的牌位。
朱树还和周老头商量了一下,在他的神位旁立了两个小牌位,一个是“落火神君之神位”,一个是“斩恶神君之神位”。真君天君都是神庭有主的天官,不能写。至于名号更不敢写上去,真有哪个下界的天官看到更是麻烦。
其实给活人立生祠,讲究颇多,弄不好反而会则损气运。不过韩风晓和神火都是神修,叫做神君也不为过,吃些香火功德,更容易砥砺神道。至于沙冬儿的牌位,朱树纠结了好一阵,还是决定不立了。一个靠杀神祇增长品阶的神修,还是别惹上关系,省的日后麻烦。
在天石镇呆了十几天,秦过江终于做好了刀鞘。
他应韩风晓的要求,刀削内外两层铸造,金粉熔炼后灌为内胆,缠上龙筋,在用铁水浇上一层。看上去并不显眼。插入短刀后,刀刃的锐气与刀鞘的气运相辅相成,自成一方天地。
这天清晨,韩风晓收拾好行装,一柄套在素面刀鞘里的单刀悬于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