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冲祝长生伸出手,意思很明显。
她看着琉璃做的笛身心中感慨万千,若是当时……她没把话说得那般绝情,他和师兄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想要给她送东西也不用经手他人,曾几何时,他们可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那样的日子几乎恍如隔世,他们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祝长生捏着玉笛的手没松手,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
“你作为你师尊的徒弟,还揣摩不清他的用意吗?”闻烟耐心告罄,冷冰冰的眼神逼视祝长生。
祝长生咬紧嘴唇,这人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自己修为低微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如的驾驭师尊的本命剑,可闻烟就不一样了,他是师尊的师妹,实力强盛,飞声在她的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吧?
一直闷头不语的谢凌衣握紧伞柄的关节用力到泛白,偏头看拿不定主意,把求助目光放他身上的祝长生。
“收好你的东西。”他薄唇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祝长生了然,收好飞声,一边是自己的亲师兄,一边是不大熟悉的师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闻烟恼怒,他这话不是明明白白打她的脸吗?
“什么叫他的东西?”
“字面意思。”谢凌衣跟她多说一句都耐心欠奉。
闻烟眯起眼睛,不悦:“你……”
究竟怎么同长辈说话,真是没大没小,重明收徒委实不靠谱。
她刚说了一个字,周边便响起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闻烟端起长辈架子,不再与他们计较,反正后面有他们求自己的时候。
兵甲泛着凛冽的寒芒,他们自四面八方跑向谢凌衣几人,不消多久,他们三人就被百来号士兵困住。
长枪在手,宛如矫健的银龙,不由分说限制他们的一切行动。
“何人擅闯城主府?”一道威严的男声自不远处响起。
在众人的拥簇下,一道坐在轮椅中的身影被人推进,实木的车轮压过带着雪的地面,留下两道长长辙印。
男人年纪不算轻,上位者姿态深入骨髓,脸色苍白,眉眼很淡,下巴削尖, 明明坐在轮椅之上矮人一大截,但气势却不输在场的任何人,只不过脸上萦绕着浓浓病气,肩上披着厚重的大氅,也挡不住雪地里源源不断的冷意,才不过片刻时间,嘴唇就被冻得乌青,随从尽职尽责地低头撑着伞,没让一片飞雪沾上身。
谢凌衣被人那长枪指着却不慌不忙地打量来人,无须多言,这人想必就是这座城主府的主人,约莫姓宋。
同样是生存不足之症,宋城主却又同道微有细微差别,后者是仙门中人,即使身体看似羸弱,但气质依旧澄澈淡然,可眼前人不同,他身上有很重的缠绵病榻的腐烂之感,又不止如此,反正身上气息很奇怪。
他从没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这么重的不祥之气。
在他打量这人之际,闻烟已然向城主说明来意,开诚布公表明他们不是敌人,反而是来救他们的人,还望城主能助一臂之力。
宋城主在数不尽的阶梯之上俯视他们,如有实质的目光将他们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也不知信没信。
反正他觉得听着有点扯,不过没关系,等妖兽到来之际他们就不得不信,他并不把这些威胁性命的兵器放在眼里,这等凡铁伤不到他们一丝一毫。
因为不惧,所以才这正大光明的闯入府中。
他是如此,闻烟更是如此,不过她可能要更麻烦点,可能还要想着处理仙门同凡人的关系。
反倒是祝长生自宋城主出现之后,一直惴惴不安,努力往谢凌衣的身后靠,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凌衣安抚好几句都不管用,他不免觉得这人有点反常,不过他来不及细问。
两方人马僵持不下之际,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它们四肢并用,速度很快,很快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妖兽兵临城下,同上回一模一样。
其他人对妖兽并不陌生,长枪掉头,指向汹涌而来的四不像的妖兽。
总算来了,省得他们多费口舌。
谢凌衣手中的伞收了回去,冷着脸拔出剑,长剑在手,蓄势待发。
“不要离我太远。”他不放心地嘱咐身后的人。
祝长生乖乖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谢凌衣直面朝他扑来的妖兽,泰阿直接刺穿妖兽的咽喉,亮蓝的血液顺着长剑流了一地,可他顾不上干净,侧头躲过另一只妖兽的利爪。
原本同他们敌对的士兵接受到城主的命令,不再针对他们,全心全意面对十分难缠的妖兽。
他们的攻击力不算顶尖,但胜在数量多,擅长车轮战,凡是人力必然有力竭的时候。
谢凌衣严防死守在祝长生的身前,后面的人除去脸上沾的血,算得上安然无恙。
妖兽不是常人能对抗的,很快百来号士兵不剩多少,可妖兽却不见少。
在谢凌衣的保护下,祝长生也跃跃欲试地拔出岑遥栖的本命剑,强大的剑气直冲他的面门,他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呼出口气,就知道师尊的本命剑不一般,没想到这么厉害,和他的剑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怯生生地双手持剑,躲在谢凌衣的身后攻击那些妄想趁机偷袭的妖兽。
祝长生咬牙,一剑捅穿张嘴的妖兽的咽喉,锋利的剑身将他的身体一劈为二,还没完全死去的妖兽,立刻倒地抽搐。
他拿着这把剑,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真的好强!他终于感受切实的境界之差。
祝长生挥舞着长剑,正欲大显身手,那方却听见城主开口。
“我相信你们的身份,不用继续跟这玩意儿缠斗,你们杀不完 ,随我来吧。”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祝长生眨了眨眼睛,有些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