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暴力玩消失,墨凯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本能地仅用一种极为幼稚的手段处理极力想摆脱的感情。这些天,颜悦一反常态从未主动联系他,他也迟迟不想做那个先行提出的恶人——虽然他已经是了,于是这段日益僵化的关系仅凭一丝残存的意念,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安排好工作,年假已经用完,墨凯只好主动加班,连同周末每个月拼凑出四天假期去找翰娜,一度枯萎的情感此刻正在持续疯长——他害怕面对颜悦,与她的消息早已不再置顶,连对话框都尽量避免打开,任其一路沉底,从她的脾气到气味,几乎到了恐惧逃避的地步,现在已经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需要的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伴侣,至少不会对他或他的家人产生无端的恨意。这一回他终于能自主按下返回键,凭借此行翰娜对他的反应——她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样子,真诚大方,相处起来毫无压力,感情方面他自认是个胆小的人,渴望得到鼓励而不是无端的责骂,往日那些张牙舞爪的场面,想想就觉得窝火。每次总以为颜悦发完脾气,情绪应该会缓和一些,所以他无心反击,一再忍让,没想到她竟变本加厉,连他的家人也遭受牵连。还有一点绝不容忽略,上回和大哥一家吃饭,那两岁的孩子说的确实没错,颜悦身上不仅有很重的金属味,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其中的缘由已经远超他的理解范围,而翰娜身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半点古怪诡谲的气味,现如今倒是增添了一股令人振奋的咖啡香气。
五月中旬,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发型被开启的车窗吹得乱糟糟,她站在通村小道上等着,身旁是那只忠心可靠的大黄。翰娜一见到他,笑着让他缕缕头发,也不在意他穿的款式,只关心村子里夜晚的温度会不会让他着凉,责骂,更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反观自己那天对翰娜的态度,着实后悔了好久,她在村子里躲那么久,就是因为心里还有他的位置,他们曾拉过勾,自己却迟迟没能履行那个承诺,这一点他还不如妹妹更明白事理,于是,暗自下决定,今后一定要好好弥补。凯认定他们的感情完全有希望迎来全新的开端,甚至畅想能和翰娜一起再回学校走走,好让心境尽快趋于平和,只可惜旧校址因为城建规划已被拆除,面对废墟现在仅剩下部分残存的记忆。
对比自己这四年来的混账经历,或许对翰娜不太公平,也没有资格专门跑来兴师问罪,但要不是因为父亲说的那些离间的言辞和手段,又怎么可能让她受这种委屈。而且无论对翰娜还是颜悦,他或许确实自私,可如果再不自私一回,怕是要在纠结或后悔中被折磨一辈子。另外,参考父亲的工作状态,在童年的印象中,曾经位居基层的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加班成常态,直到他跻身高层,与家人的相处时间才得以宽裕,受此影响,墨凯总是杞人忧天,认为要是上班了就不再自由了,但实际上,现在只要他愿意挤一挤还是有充裕的时间,因此,对每个月重复跑这一趟乐此不疲。
白天墨凯大胆地在柜台后紧挨着翰娜亲昵地说话,可对她同意相亲一事仍耿耿于怀。
“那是我妈单位同事的儿子,都不认识,也没什么可聊的。但面子总是要给人家的嘛!”
她解释的态度总算能令人信服,可他仍不满意,嘟囔道:“还有那个大哥,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跟人撒娇,小姑娘不要随便叫人家哥哥,万一引起误会呢。”
墨凯吃醋了,自己倒撒起娇来凑过去亲她求安慰,说曹操大哥到,正巧被一步踏进来的大哥迎面撞见,翰娜尴尬地推开凯站起身,像个羞涩的涉世未深的中学生,完全没了往日大大咧咧的做派。
“有事啊,哥?”翰娜尽力表现得自然些。
大哥一时愣神,他分明记得这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之前带着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一起吃饭,之后又带来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怎么时隔不久,还单独跑来找小老板好上了?现在城里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复杂啊!大哥完全闹不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担心单纯的翰娜别被骗了,可这会儿又不便当面多说什么,只好告辞:“……不打扰了,你们忙。要不,中午一起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