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蜂鸣声后过了三十秒,仍然没有人应声,樱就又按了一遍。
不会没有人在家吧。樱在心里想。
刚才回来以后又出了门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她努力向里面张望的时候,又在漆黑的车库那里隐约看到了小货车反光的车尾,看来至少没有开车出去。
正在樱犹豫着要不要回家的时候,面前的房子里面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已经到玄关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属于优秀学生的友好笑容。
准备说一番早已打好腹稿,关于欢迎入住的友好的话。
咔嚓——门把手被转动,一张脸率先探了出来。
尽管街道上的灯光十分暗淡,樱还是能勉强看清楚他的脸。
也正因为如此,她手上的饼干托盘差点整个翻进下水道。
这个男人似乎就是她刚才看到开车进去的那一个男人。
他黑色的头发此刻有点凌乱,但是因为很短,所以还不至于乱糟糟。
他的右半张脸确实和樱想的一样,长得端正且正常。
但左半边脸却像是干皱皲裂的老树皮,呈现出比右边苍老且粗糙的模样。
且还微微扭曲,有几道波浪形的褶皱,简直像放在路面上被卡车碾过以后留下轮胎印的波板糖。
这样恐怖的不对称面容让樱一时呆住说不出话。
男人见她不说话,皱着眉又探出了一点身子。
这时可以看到他潦草地穿着一件睡衣,带子也没有完全系好。
上面有一些水痕,以至于有一小片皮肤露了出来,他的左右半边身体似乎也有类似脸上的差异。
虽然完全处在惊惧之中,洞察力也大打折扣,但不知怎么的,樱觉得他好像有点沮丧。
“有什么事吗?”男人低低地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不过语气还算客气。
樱这才回过神来,虽然恢复了应对能力,但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却还是一扫而空。
她只能勉强结结巴巴地说:
“啊,你好,我是隔壁春野家的女儿,听说您搬了过来,家母让我过来送点礼物。”
说完她把饼干托盘往前面递了一下,头也顺势低了下去,不敢再看他的脸。
不知道男人想了什么,总而言之,五秒以后他接过了托盘,声音也变得更加温和了一些:
“这样啊,谢谢了。我的名字是宇智波带土,请问你是?”
“我是春野樱,请多关照。”
樱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又不知道囫囵说了什么,就急匆匆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名叫宇智波带土的男人已经没有站在门口了。
樱松了一口气,感到那种由他破败的脸带来的压力一下减轻。
正准备开门回家,樱注意到宇智波家楼上的灯似乎亮了起来,两个身影在窗帘后面在争吵。
但是好像因为离得太远的原因,却听不到他们争吵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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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
井野听完樱的描述以后皱着眉重复了一遍,“哪种毁容啊?烧伤吗?”
“好像不是烧伤,”
樱回忆了一下说,“感觉皮肤颜色好像差不多,像那种物理型扭曲。”
“你的高级词汇形容别人脸的形状时真的让人有点恶心。”井野抖了一下嫌恶地说。
人在讨论起与自己距离太远,以至于无法想象的悲剧时,往往不会带有过于深切的怜悯之心。
更何况井野并没有见到毁容了的这个男人的样子,所以在言辞上不太注意。
樱撇了撇嘴,不想跟她再讨论,毕竟每一次回忆在黑夜中出现的那张脸都令她皮肤发凉。
今天樱比井野早到,所以是井野请她吃午饭。
每个月这两个人互相帮忙占座位的次数差不多是五五开,算下来已经不存在谁占了谁便宜的情况。
况且她们却还是对这小游戏乐此不疲,先到教室的人对后到教室的人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