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邓艾看来,倒不是时间跟距离多么令人震惊,而是钟大宝在这个时间这个距离上预设的附加条件:
塞外意味着陌生,缺乏后勤保障,随时可能遭遇敌袭。
雪山则意味着行军环境极其恶劣,但单衣是怎么回事?
至于夜行,其实很多时候是为了胜利的不得已而为之。
若再不举火光,如此擅长夜战的军队,连邓艾都为之动容。
只是钟大宝不想和这个狂人耍贫嘴,驱驰战马率先走上了栈道。
三百里的子午谷道在本尊修过一轮后,三千人的部队几乎每隔几十里就有一处可供驻扎休整的地方。
军队扎营一般要符合进攻防守的地势需要,要能做到进退自如。
此外还要多出一片集中造饭的空地,当然取水也不能太远,最好还能有一块可供大小解的山涧,否则光是粪便滋生的疾病就可能要了无数士兵的命。
以上林林种种,按邓艾的说法,现在的子午道确实是能走了,但在过去几十年里,偷渡个五千人是很成问题的。
钟大宝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策马走在了栈道的最前端。
如今这条栈道宽得可以同行4-5人,知道脚下踩着一两千人的尸体和千余轻重工伤,另外还有个许少……将军……钟大宝心有戚戚焉。
在邓艾的规划下。
三千人的军队仅仅走了一天多,似乎就是吃了两顿饭,眼前的视界已然开阔,仿佛一马平川。
又过一日。
先锋骑兵来到长安西门,钟良看到钟大宝的军队抵达,领着从长安太守那里借来的三百骑兵前来迎接。
钟大宝一头雾水地问了究竟。
这才知道钟良护送的竹简在陈仓地界,被司马昭给扣下了。
后来钟良听闻三少爷钟毓病危,便单骑赶到长安等候钟大宝一行。
在钟大宝的记忆里,三哥钟毓一直是个严苛的人,为人不仅小心谨慎,更是在父亲钟繇死后,对家族存续的重视近乎疯狂。
当年据说二哥钟子仲早殇。
老匹夫的儿子里只剩下在朝为官的长子钟幼伯跟尚未成年的钟稚叔,也就是钟毓。
后来钟繇用神鬼手段挑拨了郭汜李催的部将叛变,为汉献帝东奔投靠曹操创造了条件。
郭汜李催反应过来立即率部追赶,眼看就要追上,危难之际是大哥幼伯留下断后,他虽被郭、李残忍杀害,却阻了郭、李片刻,这才等来援军。
尽管值得,但代价依然很大。
孟德公在如愿迎奉汉帝后也对钟繇投桃报李,不仅给当时年仅十四岁的钟毓敕封散骑侍郎,还派出长子曹昂和同族兄弟夏侯惇率新编的虎豹骑一路西行,最终找到了钟幼伯的遗孀。
以及他的幼子,钟徽。
可以说,曹家对钟家是有大恩的,让钟繇那为国捐躯的长子不至于绝嗣。
只不过对于钟大宝来说,他和他的三哥似乎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开。
听闻钟毓病危,钟大宝一句话没说,换一匹马便朝东边飞驰而去。
此刻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为何三哥要给自己挖一个这么大的坑。
钟大宝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亲哥告发亲弟弟谋反?
这要放在许多年以后……
别管有证据没证据,有动机没动机……
光这一条,亲弟弟的政治前途不但彻底断送,还可能被挂在墙上直到死!
即便死了也不能留下名字!
以一个无人问津的名字死去!
更没有人知道死去是谁!
哪怕是已经死去的自己……
想到这里,钟大宝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老家伙,在没告诉我原因之前,可别急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