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参差的。】
弗兰尼斯握持着如深渊般漆黑的长剑,站在火海中央。
斑驳的泥垢混杂着干涸的污血将其稚嫩的面庞涂抹得狰狞恐怖。
破烂的衣衫如布条般垂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交错其中,宛若受伤的野兽般驻足着。
【是者生而高居穹顶,领受着万千愚者的推崇。俯瞰众生,如降福般挥洒自己的权能。如人之主;或者生而嗷嗷落地,痴蒙无知,渴求着世间的真理,却又于神阶前奴颜婢膝,是为神之仆。
这是位格的优劣。】
弗兰尼斯聆听着耳畔如梦呓般回响的诱惑之声,抬起了低垂的头颅。
火海耀天,如烈阳坠地,照射天空将整片穹顶渲染成了血红之色,亦如弗兰尼斯此刻的双眼。
自升腾的烈火之间,一列列骑马而行的甲士御驾而出。
他们调整阵列,将如野兽般怒视低吼的弗兰尼斯围在中央。
【即为神之仆,亦有区分。
有人生来高居上城,锦衣玉食,荣华尽享,于贵座之上,令万民臣服;有人生而卑微低贱,于闹市之流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暴尸街头亦无人问询。
这是地位的高低。】
弗兰尼斯看着眼前,观察自己的士兵们。
他们的目光有警惕,有厌恶,有鄙夷。
万千负面情感汇聚,最终化作真实不虚的敌意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似要将其淹没。
【但现在我赐予你打破这份参差的机会,握紧这把剑,将一切的理智交付于你内心最真挚的情感。
傲慢地鄙视他们,傲慢地践踏他们,傲慢地杀死他们。】
弗兰尼斯行动了起来。
紧握手中的墨色长剑,下一秒,他纤细的身躯膨胀而起。
全身的肌肉都仿佛在鼓荡般要将他的皮肤给彻底撑破。
但很快,这份异状停止了下来,弗兰尼斯的身体重新恢复如初,恍若无事发生般。
唯有那自猩红转变为空度幽深的眼眸告诫着人们,脱笼的野兽即将倾泻自己全部的残虐与暴力。
像是无法忍受这种对阵带来的巨大压力,零星的甲士御马向前,旋转起手中比眼前的幼童还要巨大的长枪,朝着其直刺而去。
下一秒,弗兰尼斯行动了起来,长江就像是被虚空割裂了般,自中心处开始朝着两侧破裂开来。
剑风余势不减,连带着握持长枪的骑士以及其胯下的战马一同劈为两半。
骑士惊愕的面容停留在了脸上,还不待他做出反应,身体便对仗开裂。
切口光洁如面,体内的脏器伴随着猩红的液体流淌而出,将大片大片的地面彻底染红。
鲜血的刺鼻气味彻底刺激了这头癫狂的野兽。
弗兰尼斯架起比他身形还要巨大的长剑,如狂风般在骑士群中穿梭起来。
毫无章法,不知节制,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剑刃,将所看到的一切尽数劈开,碾碎。
如修罗般,与长剑一同痛快地啜饮着敌人的鲜血,任凭全身被其浸染。
战马的嘶鸣声,尖叫,怒骂,配合着嘶哑的咆哮一同交响,为这副无愧人间地狱的场景伴奏。
【就是这样,用行动代替言语,向敌人述说着自己的傲慢与鄙夷。
向这个世界宣泄独属于你的天赐的暴力。】
......
自摇曳的火光中,弗兰尼斯渐渐回过神来。
他将托起趴伏在桌子上的身体,心不在焉地环视起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