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是不可思议。
“虢弟,日后为兄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定要说出来。若真是为兄错了,为兄任你打骂,可千万不要与为兄玩你那些心眼子。”
说完,项懋又咽了口唾沫。
他是真有些怕了。
连皇甫嵩这种老狐狸都被他这外弟玩得团团转,换他还不得被玩死。
但同时,他又有些与有荣焉,这是他亲表弟。
现在,他明白了为何父亲对这个外弟如此推崇,惟命是从了。
这小子年纪虽小,却非是凡夫俗子,其智略已胜过这世间太多太多人。
听了项懋这番话,董虢脸色颇为无奈,笑而不语。
他这表兄,说好听点,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憨厚老实。
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大笨蛋。
但这在董虢这,算是个优点。
因为听话,执行力强,指哪打哪。
“哒哒哒哒……”
这时,皇甫嵩等人已缓行至林外官道上,就在董虢等人眼皮底下。
见状,项懋便要举起手中令旗,却被身边董虢按下。
见项懋投来疑惑目光,董虢摇头不语,示意其再等等。
然就在这时,林外皇甫嵩等人忽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有十余骑斥候向前奔出,直奔前方几里开外的五丈原探查。
“嘶!”
见状,项懋瞪大双目,猛地扭头看向董虢,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问过董虢,为什么不选择五丈原北面塬上,那片居高临下的山林中设伏。
董虢说,五丈原没有现在这处林子好。
当时他还纳闷,怎么都想不通。
现在,他明白了。
董虢看着项懋那近在咫尺的吃惊的脸,调皮的眨了眨左眼。
其实道理也简单。
孙子兵法有云,‘军行有险阻、潢井、葭苇、山林、蘙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
而这片区域,五丈原乃是最佳的设伏之地。
这五丈原三面凌空,南有秦岭屏障,北临渭水,东西皆是峭壁深沟,形成了一处攻退自如的兵家必争之地。
而五丈原北面,是梯状地貌,其上草丰林密,那官道就从塬壁下穿过,是居高临下,设伏的最佳场所。
似皇甫嵩这等名将,谨慎已经融入了骨血当中,成为了身体的本能。
他或许会忽略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不起眼山林,但绝不会忽视五丈原的危险。
等了好一会,项懋便有些忍不住了,频频看向董虢,急得抓耳挠腮。
董虢见了,只得无奈开口解释道:“先不急,待那些斥候回返,确认前方安全之时,便是敌军士卒心神最为松懈之时。”
“如此,方能最大程度杀伤敌军。”
项懋听了,眼神又直了。
连这都要算计,他服气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虢弟,你们读书人的心可真脏,包括我阿父。”
“@$%&*^^%^!”董虢单手盖脸,想骂人。
“(°△°|||)”这憨批也不看看自己在哪。
这是战场,不锱铢必较,往死了算计敌人,到头来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报!”
“将军,塬上密林中并无异常,可安全通过。”
“报……”
一刻多钟后,皇甫嵩遣出的十数骑斥候相继奔回,斥候喊声传入林中。
董虢听了,心中猛地一震,立即看向项懋,眸间满是兴奋之色。
若今日真能将皇甫嵩所率之军歼灭于此,那他后续计划便会轻松许多。
林外,官道上,听得斥候回报,皇甫嵩面露轻松之色,随即又笑了一声。
看来他的确是想多了。
“咔嚓……咔嚓……啪啪啪……”
然就在这时,耳边倏地传来大树断裂、开始倾倒之声。
登时,皇甫嵩心又悬了起来,只觉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那双浑浊老眼中布满了惊骇,脸上毫无血色。
“轰隆,轰隆……”
转眼,只见官道左侧林中,一颗颗数十米高的松树相继倾倒,横于道上,激起漫天尘烟,阻断了皇甫嵩一行人前路和退路。
这时,董虢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喊道:“老将军,虢在此处已等候多时,因何姗姗来迟啊?!”
“敌袭!”
“有伏兵!有伏兵!”
“咴~~”
“咴咴~~”
一时间,官道上皇甫嵩所率骑军乱作一团,人喊马嘶鸣,却无路可退。
下一刻,箭矢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