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还是答应了索菲教他人类的语言。

“你能教我吗？在那个泳池。”在母亲离世后的第10天，索菲问阿莫。

“你还太小了，先好好弄懂白天我教你和瑞姆的那些知识。”阿莫回答。

“我会学得很好。我有充足的精力，晚上可以继续学习。我想了解人类。”

“索菲，你是为了报复吗？”

“是的，对你，我不会说谎。”索菲道。

“够坦率。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我现在是一个孤儿，爸爸、妈妈都死了。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人类会继续喂养我，你和安娜姨妈会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可是，我非常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跟母亲一样。我想报仇，这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区别于爸爸、妈妈，我要活得更理智，更冷静。我不会像爸爸一样去攻击人类，也不会像妈妈一样自寻死路。我要活得更加明白，更加清晰，要让自己变得更聪明、更强大。我要看到池子之外的世界，要了解爸爸和妈妈真正的死因，积聚力量，等待时机，做出改变。”

阿莫从她灼热的目光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才5岁啊，天真烂漫的年纪，应该无忧无虑地过好自己的童年。我和安娜就是你的爸爸妈妈。过几年可以吗？等你长大一些，我会教你的。”

“不，我一天都等不了。我的心里有火在烧。阿莫叔叔，你也不想我用愚蠢的方式去报仇吧。”索菲急促道。

“这个样子我怎么相信你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呢？”

“我知道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阿莫避开了索菲的凝视。她还是一个孩子，有着稚嫩的脸庞。她想过亲自结束母亲的生命。阿莫不再坚持。

“好，我答应你，但要做一些准备。你先去休息吧，我会通知你的。”

……

安娜知道后，只回了阿莫一句：“你看着办吧，只要她不像卓雅一样，怎么都好。还有，瑞姆不能去。”

庄舟承担起教学的主要工作，Kalish辅助。阿莫只是偶尔参与，他更多的时间还是在自己学习研究。适应了几天后，庄舟给索菲戴上了备用的Cufflinks。白天，索菲依然会和瑞姆一起，在表演休息期间学习传统知识，但很明显，她更喜欢晚上的课。相比于海洋和虎鲸，她更关心的是陆地和人类。

索菲的到来充实了庄舟的生活。原来和阿莫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在内心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老师，更多的是进行一场探险或实验。他渴望与阿莫交流，不是因为阿莫是他负责的一头虎鲸，而是他能感受到阿莫释放的强大引力，如同大洋深处传来的呼唤。很多个夜晚，他都会于梦境里出现在那发出蓝黑色幽光的深海。他骑在阿莫身上，海水是冰的，阿莫是热的。透过温热皮肤传来的心跳是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有的时候，他会出现在江流上，阿莫是一尾渔舟，载着他顺流而行，依然是往海的方向；或者，在太空，他驾驶着阿莫幻化成的飞船穿越星河……

对于索菲，庄舟把她看成一个小学生。跟Kalish的天马行空不同，庄舟会认真思考教学进程，精心准备教案。他甚至提出让安娜和瑞姆一起来，这样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班主任。

小姑娘的到来活跃了整个泳池，最开心的还要数Kalish。对他来说，庄舟和阿莫都太古板，不苟言笑。索菲身上有一种冰凉的诙谐气质，这正好匹配Kalish的胡辣风。

“阿莫，你开始不是这样说的，我和庄舟都是索菲的老师，现在倒好，我成翻译了。你跟庄舟说说，也让我上堂课。”Kalish抱怨道。

“我不管，你跟他们商量。”阿莫说。

“小庄同学，你休息一下，我来好不好？”

“可以啊，只要她愿意。”庄舟指着索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