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虎鲸馆还是笼罩着沉郁的氛围。葛庭放弃成为训练师，只做保育员的工作；庄舟依旧与阿莫进行日常的练习，等待海洋世界开园后参加正式表演；列维情绪还算稳定，只是比原来更消沉了。

庄舟把最近发生的事跟奶奶说了，他没想到爷爷和奶奶反应会这么大，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庄渔生听到消息后第二天就飞到了星沙，与庄舟约在公园外的星巴克见面。

“我听说了，你们这发生了虎鲸袭人的事故。爷爷和奶奶都很担心。你天天跟这么危险的动物在一起，太不安全了。”庄渔生对儿子说。

“没那么夸张，也完全谈不上袭击。有一头虎鲸得了胃病，情绪有点问题而已。如果是袭击的话，人早就没了。”庄舟很淡定。

“你不要说的这么轻巧。我也看过一些关于虎鲸的资料。在美国、加拿大、西班牙等很多地方都发生过虎鲸杀人的事件。这份工作危险系数太高了。”

“我们有安全条例和相关措施的。没问题。”

“你在这里有多少收入？住在哪里？要不要换一个工作，跟自己的专业相关的。”庄渔生问。

“那个专业，我学得很不好，如果让我去从事跟钱打交道的工作，危险系数会真的很高。公司安排了宿舍，收入足够我花了。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挺好。”庄舟有点不耐烦了。

“你晓得我很忙，还要为你的事专门跑过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考虑。我的观点，还是回上海，不一定非得搞金融，关键要融入社会，真正学点有用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到我的公司来上班也可以。”

“我在这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你妈跟你联系过吗？她知道你现在在海洋世界吗？”

“知道。她觉得挺好。”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庄舟的眼神有些迷离。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后悔的是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没有按自己的选择去执行。”

两父子在附近简单吃了顿晚饭，椰子鸡，庄舟付的钱。他告诉庄渔生自己负责的那头虎鲸就叫椰子。庄渔生乘当晚的班机回了上海。

庄舟在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来到虎鲸池。他也会看一些同学的朋友圈动态，但自己从来不发。只有两三个朋友晓得他在海洋世界工作，他也很少与他们交流。父亲的到来让他烦躁，确实，他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起风了，池水有了皱纹。阿莫探出脑袋。

“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葛庭。”庄舟开始对阿莫说，“我想跳下去的，被拦住了。我自己清楚，还是差了一点勇气。”

阿莫靠了过去，盯着庄舟看了一会，发出一阵叫声。庄舟蹲下来摸了摸阿莫的头。

“你也很难过吧。就像龙眼一样。我在梦里偶尔也会变成一头虎鲸的。要么在海里，要么在江里，要么在天上飞，但没有一次是在水池里。我能想象你们的痛苦。你们一天可以游几百公里，这个地方连个澡堂都算不上。”

庄舟走到了平台前，给阿莫打了个手势，阿莫跃了上去。庄舟开始给阿莫搓背，阿莫闭上了眼睛。

“我想带你到我的家乡去，到江里去。那里可有意思了。不过我们那的江对你还是小了，江里的鱼你也不爱吃。爷爷和奶奶肯定会喜欢你的。等海洋世界开园了，我叫他们过来看你。林瑶姐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可现在我还是要对你说。”庄舟一点点认真地搓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你不要难过。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你还有榴莲他们，在这里，我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