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璟找到温时晏的时候，小雨已经转成了中雨，那个带链子把手磨红了都会让他心疼的人此时正坐在雨中，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安稳的闭着眼睛。

荒郊野外，陵园，大雨，这样的环境温时晏睡的比在他身边的时候都要熟。

因为顾闻堰？

耳边依旧是雨声，可却没有雨落在温时晏的身上。

他睁开眼睛，先看见的是一双沾满了泥泞的鞋。

他抬眼，整片天空的黑压压的，他看不清顾闻璟的脸色。

温时晏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闭上了，重新靠在墓碑之上，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就这么喜欢他。”

顾闻璟的声音比雨更冷。

温时晏不说话，将顾闻璟忽略的彻底。

冷漠，是最伤人的情绪。

顾闻璟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抑的情绪像是被泡在深海里，浸染出了另一种底色。

黑暗，阴沉，崩溃。

他将手里的伞甩在旁边，一把拉起还坐在地上的温时晏，手死死的捏着他的下巴，疼痛迫使他睁开眼睛。

“我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温时晏冷眼看着顾闻璟。

“是，之前的妥协全都是为了今天，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来看阿堰，那些虚情假意将你哄的团团转，顾闻璟，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温时晏的情绪似乎完全崩溃，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讲情面，完全是在发泄。

“顾闻璟，你怎么敢来这里，如果不是因为你阿堰就不会死，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说好了，等到将顾氏扶上正轨之后，就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你，阿堰会和我离开这里，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明明我们就要做成了，如果不是你，阿堰就不会死。”

“我怎么会爱你，顾闻璟，我恨你，是你把阿堰从我身边抢走的，我恨你！”

温时晏的拳头落在顾闻璟的身上，但是他淋了大半天的雨，一天又没吃饭，身上根本没有力气，落在顾闻璟身上的拳头还没有他说出来的话伤人。

顾闻璟看着温时晏，字字句句如刀，耳边满是翁鸣声，他抓着温时晏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要强撑着，才不会倒下。

大雨将他所有的骄傲冲刷殆尽，脸上的雨水滴落，没有人知道那红了的眼眶之中是否有泪水。

他的胸腔起伏不定，好半晌，抓着温时晏的手才越来越紧。

“恨我是吗？”

顾闻璟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那就更恨我一些吧。”

温时晏只觉得眼前一转，他被人狠狠的推在了墓碑之上，衣衫破碎的声音在雨中显得十分的微不足道，可落在温时晏耳中，犹如惊雷。

“你要干什么！”

温时晏的声音发抖，满是不可置信。

顾闻璟带着凉意的身体贴了上来，将他死死的禁锢在方寸之间。

“你不是爱他吗？”

温时晏疼的咬破了唇角，鲜血顺着雨水滑落滴在墓碑上，将眼前的一片染红。

顾闻璟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更伤人一些。

“哦，我忘了，顾闻堰死的时候连尸骨都没有，这只是衣冠冢。”

即便是在两人最生气的时候，顾闻璟也不曾这样对他。

不像是情爱，像是惩罚。

温时晏甚至以为自己都要死在这里。

终于，这具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糟蹋，眼前一黑，温时晏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昏睡了多久，温时晏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又是熟悉的地下室。

“醒了，先别动，你烧的很厉害。”

温时晏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人在和他说话。

他转过头，耳朵像是被人塞了一块沾湿的棉花，温时晏只能看见医生的嘴在动，但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温时晏甚至没有力气说话。

他重新闭上眼睛，意识进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