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人生很多的选择,其实无关对错,也无从得知是对或是错?
就像面对前路茫茫,伸手不见五指情况……
究竟应该像圣女主张的:勇敢踏出你的脚步,即使可能一脚踩空,跌得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或是应该像刘大人所说:留在原地,忍为上策;即使你现在站的地方,可能很快就会崩塌,结局同样是粉身碎骨?
太子心想:即使自己能够重生,恐怕也无法任意而为;先随意作出一个选择,反正若是结果不好,像是都城被鞑靼人攻破了,那就重新来过就好。
太子怕到时候,自己已不知该回到何时?何处?重新来过?
许多事是许多人交互作用的结果,已经复杂到不是任何一人所能洞悉、所能掌控,自然也无从得知可以从何时、何处重新来过,能让结局更符合自己所愿。
就像今天自己若是被废去太子之位,也实在无法知道,应该回到过去的哪一个时点重新来过,方能避免被废的结局?
该留在原地?或勇敢踏出一步?太子必须审慎作出决定。
太子想起自己时常做的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各种险境中上窜下跳,未曾停歇。
有时眼看就要坠落,但却总能化险为夷,适时抓住一些藤蔓、屋檐等,最后安然抵达终点,这个终点经常感觉是在一个高处,像是屋顶、山峰等,自己顾盼自雄,充满成就感地自梦中醒来。
不过,有时却未必那么好运,一失手就从高处坠落,这个失手印象中永远都是自己手没抓牢,而不是脚没踩实,或是无处借力等,犯的错永远一样,自己也咻地一下,即自梦中惊醒过来。
母后当时跟自己说:那是你在长大,身体在抽高了,所以才会咻地一下。
但等自己长大,母后不在身边了,这个梦还是萦绕着自己,未曾散去。
太子渐渐有所领悟,此梦似乎映像了自己对未来的焦虑。
未来不可知,就像梦里的险境般,总是有出乎意料的困难横阻在前,自己只能不断上窜下跳。
当然,有时自己成功了,但有时也失败了。
不过,重点是在梦里,自己从未停下来!
过去没有停,现在当然也不会停,未来更不能停。
太子准备告诉大家自己的决定。
谁知就在此时,刘大人质疑了圣女的动机。
刘大人质疑圣女:“妳是不是跟秦王有勾结?”
他甚至更露骨地指控圣女:“故意在此煽风点火,好让殿下去跟燕王拼命,秦王能坐收渔翁之利?”
刘大人杀得圣女措手不及,百口莫辩。
太子妃见状,急出声说道:
“刘大人,你可知罪?今天在座的人,没有人有二心。”
太子妃知道刘大人是老臣,一心辅佐太子,忠诚度毋庸置疑,但也因此总是自恃身份,让太子下不了台。
太子妃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帮太子出面,定调刘大人无端指控他人的言行有罪,好让太子的后续处理更容易些。
谁料刘大人竟“哼”了一声,不仅拒不认错,更似乎打算借此事跟太子摊牌,一副有她就无我,有我就无她的态势。
自进殿后,刘大人似乎就一直看圣女不顺眼,态度满是轻蔑与不屑,现在更公开质疑她与秦王的关系,似乎已打定主意要逼太子表态。
刘大人打算逼太子在自己与圣女之间二选一,做出明确抉择;等于也是在忍跟不忍间做出取舍。
太子妃暗暗叫苦,没想到刘大人竟一反常态,公然要太子听从他的建议,否则就要四处放火,让太子疲于应付。
太子知道自己已无时间,必须想办法凝聚大家的共识,避免彼此的裂痕扩大,甚至伤筋动骨,毁了一个团队的合作,于是,他开口说道:
“是我不好,一直未能拿定主意……”
太子开口未责罚刘大人,也未表态支持圣女,而是先责备自己,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但也因此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圣女虽感冤屈,但毕竟此时已让太子左右为难,自己无论如何都有不当之处,因此躬身行礼道:
“臣女有罪。”
刘大人未料逼太子二选一不成,反逼得太子下诏罪己,承认自己有错在先,这实非刘大人本意;且圣女已先低头认错,自己若再紧咬下去,恐会招惹众怒;于是刘大人瞪了圣女一眼后,也忙躬身行礼道:
“臣有罪。”
太子态度倒是平和,并无责怪之意,他忙请二人平身,并说道:“不怪你们。”
太子接着说道:“今天才刚解禁,很多事都还不清楚,且一早醒来,就让若儿母子遭了许多罪,实在有点乱了方寸,大家莫要怪罪。”
刘大人与圣女原本已站直的身躯,又再度弯了下去。
太子去扶起二人,并领着他们对大家说:
“现在,有几件事要请大家一起想一想。”
大家听太子如此说,皆聚精会神起来,刚刚彼此的猜疑,似乎已暂搁脑后。
太子说:“首先,现在燕王要战,但却从未说准备怎么打?为甚么能打赢了?是也不是?”
众人齐点了点头。
怀忠开口说道:“确实。兵部拟了几个方案,不过,都被皇上打了回票。目前确实没人知道,北境若要再打下去,这仗该怎么打?”
怀忠的补充,让大家对现况的掌握,又多了几分认识。
刘大人也觉经过怀忠的补充,应该能让大家更深刻体认现况的隐晦不明,一动不如一静,因此他接续怀忠的话说:
“所以臣才建议殿下待在长和宫,不要轻易表态。”
太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刘大人的意思后,他继续说:
“大家再想一想,眼下汉王积极要和,但却没人知道目前有哪些谈判方案?利弊得失如何?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