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林也不知是看没看见,他叹了口气,很是惆怅的模样:“姑母她老人家已年近半百,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今各位皇子殿下们大都成年,她便是想过继,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乔时济身子微微一顿,他看了蒋林一眼,像是在判断蒋林此言是不是在暗示。
帝王基本是在六十五岁时退位,皇子们在皇帝五十岁前,能做的也只有蓄力,既要让皇帝、大臣和百姓看到自己的才能,又要保证不太过出头,否则难以长存。
而今,文耀皇帝已经五十有四,迫于威压太盛,皇子们也没有敢出彩的,可是……
乔时济转而想到,终归是要有一人出头的,做最先出头的那个,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譬如这次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经打下了一些声望,父皇即便是心中不满,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而他比旁人先一步获得的声望,也能在往后暗暗“浇灌”,想必蒋林今日便是来送浇灌之法的。
乔时济明白了蒋林之意,便给了个梯子,问道:“蒋千户似乎对那孟淮妴颇为关注?”
两人相似一笑,对此不必多言,蒋林直接道:“姑母无子,你我两家看似是天然的对头,然而人生路长,一切未知。既然有了共同的敌人,不妨借此机会强强联手,先试试‘手感’。”
乔时济不置可否,笑得意味深长……
——
翌日。
三皇子乔时济下了早朝,出了皇极门,便一路行至乾清门,到达坤宁宫,见过皇后之后,又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主殿中,没有下人,唯有丰腴白皙的常贵妃陆恩儿坐在主位上等着,见到儿子来了,还不待他行完面礼,便扔了一个杯盏过去。
一声脆响之后,却不是愤怒的声音,只是无奈地叹息:“瞧你这副模样,本宫说什么都是废话了。”
乔时济绕过杯盏,嘻嘻笑道:“母妃,您又何必动怒,父皇早朝上也只是提了一句,并未拿我如何。”
见到儿子上前,常贵妃懒得瞧他,撇开眼道:“你还想如何?眼下你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还不够吗!”说到这,她又抬起手指,狠狠戳开乔时济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这颗脑袋,还要我说多少次,遇事只想好的可能,不想坏的后果!”
“这不是都能解决嘛!我堂堂皇子,瞻前顾后的还有什么乐趣!”乔时济揉着脑袋,去一旁坐下,模样竟还有些委屈。
常贵妃头痛地扶着脑袋,这个儿子仗着身份家世总是认为“这也能解决、那也不成问题”,这些年屡教不改,她真担心会出大事。
乔时济拿起一个苹果啃着,见母妃这样焦心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宽慰道:“母妃,您也不必担忧,我又不是那等蠢货,有分寸的。”
常贵妃闻言更恨:“你有分寸,你能有分寸?你做此事是为了什么,早知道你如此不沉稳,我就不该将那事告诉你!”
乔时济撇撇嘴,其实他也不是很担心,即便连穼的身份真是他想得那样,父皇此生也不可能认回他,顶多是给他荣耀罢了。而他的所作所为,只是想确认心中想法是真是假。
见常贵妃还是无精打采,他想了想,在殿内仔细检查无人隐藏后,凑近了常贵妃,附耳把蒋林的那个计划说出来。
“不行!”
常贵妃听完后,严厉呵止,秀眉都皱了起来,两人附耳密谈:“那蒋林是什么好人不成,你作甚要与他牵扯!”
“如何不行?”乔时济一脸不服,昂着脖颈道,“这次我都已经想明白了,绝无半点错漏,一来可以报那孟淮妴陷害我之仇,二来,届时由我出面,救下所有人,便是大功一件……”
常贵妃忙捂住乔时济的嘴,示意他莫出口,同时反对道:“还说不是蠢货?这次闹成这样还不够吗,竟还想着继续架高自己的名声,且此事是否是孟淮妴所为,还未可知!”
乔时济回道:“等我救了百姓,有好名声多正常,与这次全然不同。母妃,您别总是瞻前顾后,父皇已经五十四了,即便不是我,也会是其它兄弟要开始为自己造势的。”
“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百姓的声音何其重要?我若救了百姓,父皇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把我怎样,若是动了我,反倒会引起百姓的怜悯。”
“且再过一两年,父皇便会发现,不止我一个,其它兄弟也会开始为自己造势,那么我这个先造势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父皇心中反倒不会是最突出的,但民心,我却是最早收揽的那个。届时,只肖振臂一呼,便能唤醒百姓对我的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