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营赣南根据地的指挥部,在瑞金县辖内的一座村庄之中,这座村庄位于武夷山山脚,和红营最早发展的上沟村、下沟村等地一样,山林环绕、交通不便的环境让村庄封闭而贫穷。
村子里的村民全是佃农贫民和少许猎户,都是深受剥削和压迫的百姓,红营帮他们赶走了征税的衙役和催租的地主家奴,立即就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加之此处靠近武夷山,一旦清军大举扑来,红营人马和当地百姓躲进山中也容易,如今的武夷山缺乏开发,还是大片大片的原始丛林,清廷想要搜山,非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可。
村子里有一座两进的宅子,乃是村里最显眼气派的房子,之前却是一座当铺,当地的地主居住在十余里外的另一个村子旁的围堡之中,派自己的家奴家丁在这座村子里管理这间当铺,自然是要通过当铺来吞并村民的田地、佃户的产出、猎户的猎物等一切的资产。
春播夏耕,农户要购买种子、农具、借用耕牛,猎户也要购买猎弓猎箭、诱饵陷阱等物,到灾年荒年,村民百姓更是急需填饱饥腹,便只能借贷,《大清律》照抄《大明律》,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不得超过三分”,但这些地主官绅在前明没守过律法,到了大清,清廷对村寨的控制更加薄弱,他们自然更不会遵守律法。
这里的地主放的贷自然也是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催债兼并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好声好气的商量,都是鞭子不行上棍子、棍子不行上刀子,双手沾满了鲜血。
如今这座宅子已经被红营没收,成了是红营的指挥部、四海商号的办事处、学堂的讲习班,当铺里的欠条簿册都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管事的家奴被公审之后砍了脑袋。
而那名地主,一开始还以为是村子里的刁民暴乱,派了民团来镇压,一百多号民团死了十几人,剩下的都被抓进了武夷山里,等着红营控制了武夷山里的矿洞便送去挖矿,那地主则吓得躲在围堡里不敢出来。
红营在赣州的根据地刚开始建设,自然不会浪费宝贵的兵力去攻坚,只派了一支小部队在那围堡附近日夜监视,若是那地主逃出围堡,正好在野外将他抓获,若是他始终躲在围堡不出,等红营的赣南根据地发展起来,早晚会敲了他这个罐头。
总之,当红营的人马来到赣南之时,他这种双手沾满了百姓们的鲜血的土豪劣绅,就已经在阎王殿上挂了名号了。
下了山,侯俊铖一路便回了这座村子,进了那宅子里,却发现顾衍生正在宅中等着自己,他这个世家子弟如今已经是一副草莽模样,毫无形象的撸着袖子,一手玉米一手翻薯,塞的嘴里满满当当,连端粥碗的手都腾不出来,干脆咬着粥碗,一仰头咽了一口在嘴里。
“小顾先生这般模样,可别给学生看见了……”侯俊铖哈哈笑着走上前去,从桌上的木盆里抓了个番薯剥着皮:“更别让亭林先生看见了……”
“当初父亲立在下为嗣子,看中的就是在下不尊礼法、不守成规的这一点!”顾衍生哈哈一笑,嘴上却不停:“江南的大鱼大肉,不如家里的番薯粗食吃的安心、能够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