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从衣柜里找了条领带给他系上,她系领带的方式很特别,但很好看。
“早点睡,别熬夜。”
他说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南栀也踮起脚,在他的左边脸颊亲了一口:
“你也是,既然是很重要的手术,就好好的,别分心。”
晚上十点二十分。
墨逸尘离开医院,开着车往家的方向赶,上车前还给南栀打了一个电话,问她需不需要他给她带点宵夜回去。
“好啊,那,给我带一份麻辣砂锅米线吧!”
“不行,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你不能吃辛辣的,又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电话里他微微有一丝严肃又生气的语气,她只想笑。
耐着性子诱哄:“那三鲜米线总行吧,逸尘,我真的馋好久了,你给我买嘛,好不好嘛,老公~~”
墨逸尘一张俊脸静止了三秒,这女人在喊他……她在朝他撒娇?
一只手转动方向盘,归心似箭,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路面上谁家的米线馆门还开着。
大半夜的开着车,绕城半圈,总算是找到了一家全国连锁的菌菇米线,门还开着。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进了店。
已经这个点了,一楼还是满座,他上了二楼的雅座。
刚刚找地方坐好就看到了一个他此刻最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不动声色的便走到了那人面前,拳头轻敲桌面:“跟我出来一下。”
出了雅间,在走廊里,一只拳头便朝着对面的人挥了过去。
“你有病啊!”端木夜澜吼着,不服气的捏拳回敬了回去。
“还要打是吗?”墨逸尘擦着嘴角的血迹,看了眼四下,人还很多。
“这里施展不开,跟我到外头去。”
他收了拳头,冲身后的人喊:
“愣着干什么,走啊,还是说,你就是个孬种,不敢跟我打,是不敢打还是怕输给了我,被人看到,你没面子?”
“去就去,有什么不敢的。”
端木夜澜梗着脖子,说着狠话:“再说了,我不一定就会输给你,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打架这方面,至今为止,还没人能让他甘拜下风。
他这一双拳头没服过谁,更不会放过谁,特别是这种有事无事,自己蹭上来要挨打的,更加不会手软。
墨逸尘走出了店门,朝着自己的车子前走去,端木夜澜跟着过来。
“上车!”他冷冷的吩咐着。
“你到底要干嘛,不是要打架吗?”
端木夜澜一脸的疑惑。
“废话那么多,让你上你就上,”他拉开了车门:“怎么,怕了?”
“谁怕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端木夜澜害怕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没出生呢!
一个健步冲到了车前,矫健的身姿,利落的钻进了车里。
墨逸尘开着车,全程不语,车内的气氛比北极结的冰霜还要冷上好几十倍。
车子疾驰而过,开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两人前后脚进了条死胡同。
“端木夜澜,我真后悔,后悔五年前的那一次,一时仁慈放过了你。”
墨逸尘咬着牙,一拳头狠狠的朝着他脸上揍了过去。
端木夜澜也明白过来:“你是为了她?”
这里的“她”暗指的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
“你知道就好。”
又一拳头朝着对面的端木夜澜挥了过去。
端木夜澜伸手抵挡,却被对方给拎住衣领:“端木夜澜,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这么的去对待一个女人,我他妈的看不起你。”
就连墨逸尘自己都没料到,人生中第一次飙脏话,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端木夜澜漆黑的眼眸看着对面,眼中燃着怒火:“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话的同时,他“砰砰”两拳还了回去,直击对面人的下颚,墨逸尘吐出一口血。
他冷冷的笑,笑望着他,端木夜澜看着这笑,莫名的觉得有些惊悚,有些毛骨悚然。
“你先别问我是谁,你不是一直都恨那个女人吗,恨不得她去死吗,如你所愿,她活不长了,你满意了吗?”
端木夜澜听着这话,脑子嗡嗡直响:“活不长了,是什么意思?”
“多器官衰竭,身体里还少了一颗肾,最多五年,少则三年,她就能如你所愿了,你满意了是不是?”
“你说什么?”
端木夜澜难以置信:“当年我妻子病重,我确实同她做过肾脏交易,但我并没有拿走她的肾,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女人拖拖拉拉,他的莺莺就不会……
那一颗肾余莺没能用的上,那一颗肾于他而言就如同废铁,毫无意义。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这些年她过得有多苦,你不是不知道,你比谁都更清楚,可你还是要那样的去折磨她,如果没有你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她的身体不会这么的差劲。
端木夜澜,你自己扪心自问,就算当年真的将那一颗肾换给了你老婆,你老婆她就真的活得了吗?
从头至尾这就是一个死局,因为从你们开始交易之前,她身体里的那一颗肾就已经不存在了,你为了一颗根本就不存在的肾折磨了一个女人五年,哈哈哈哈!”
如你所愿,你快把她给折磨死了,可是回过头来想,她又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女人,一个人带着个早产又多病的儿子,孤苦无依,受尽磨难。
这五年里,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活下去,仅仅只是活下去而已,你懂吗?”
端木夜澜跌坐在地,一脸的恍惚,还是嘴硬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妻子就活该死吗?
她无辜可怜我就要去同情她吗,还有,是那个女人,是她心甘情愿承受一切的。”
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痛到了极致。
他无法接受,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恨那个女人恨了五年,他不是巴不得她死的吗?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会这么的痛,比当年余莺躺在他怀里死去的那一刻,还要更痛,更后悔。
他端木夜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愚蠢的人。
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僵局,不管他有没有同那个女人交易,余莺都会死,这是注定了的。
那个女人,她心甘情愿的承受着不该她去承受的恨意,整整五年。
这个傻子,傻女人,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端木夜澜躺在地上,闭上眼,心甘情愿承受着另一个人狂风骤雨般的拳击,只有身体的痛足够清楚,心里的痛才能减轻一些。
他身上的罪孽才能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