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 歼灭突厥(1 / 2)李治大帝首页

突厥犯边素来无有常性,蛮夷一向皆为知小礼而无大节,畏威不畏德的一群教化王法之外者。

昔者先帝太宗灭东突厥劼利可汗部落,使得西突厥望风向大唐示好,愿意与漠南河套相争。也就是说,西突厥王庭那边儿表示愿意为了与大唐交好而与东突厥那边分庭抗礼,制衡东突厥在漠南的势力。

西突厥新继位的可汗阿史那贺鲁,又于贞观二十三年四月上国书于先帝说,“天可汗于突厥威德不减,威以颉利为戒,德以瑶池相赠。孤养以恩德立誓管束部落,不再于东突厥相好犯边。”

然而,太宗于贞观二十三年,也就是永徽元年五月驾崩。一月之余不到,阿史那贺鲁便翻脸不认,举兵进犯唐朝边境烧杀掳掠竟是将于先帝之约抛之脑后。李治无奈,只能先让代郡等边境将领抵挡侵犯。

至此后,李治便将选拔忠于自己的将领,以狩猎之法训练骑兵。既可在不时之需抵挡突厥进犯,更有逐步以军事立威,削弱门阀之用。

永徽二年开春之际,龟兹发生内乱,李治趁机启用雷文成和杨胄为将以护送龟兹王回国为幌子小试牛刀,在库车打败突厥驻军,平定了龟兹内乱为大唐在西域赢得了一方支持。纵然如此,却如谷那律之言,于建功立威只是杯水车薪。故而,李治在永徽三年正朔之后再次奔赴终南山练兵,准备给东突厥来一个主动出击夺回河套。

擒贼先擒王,永徽三年寒食节过后,李治便令鸿胪卿梁建方,车骑将军苏烈率军攻打东突厥在漠南的王庭。他们最后一次就北伐东突厥的会议,是在出征前的第三天于长安太极宫的武成殿举行的。

那日廷议之后,李治令皇甫顺宣召诸将前往武成殿见驾。

半柱香的时光悄然流逝,薛礼等一众被李治亲自擢升的寒门将领与心腹重臣,在给使皇甫顺的引领下,如雁阵般齐整有序地步入武成殿。众人解下身上的斗篷,那斗篷似暮云飘落,随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声响,腰间佩剑被依次卸下,置于殿前的武器架上,宛如归巢之剑。接着,他们轻缓地褪去靴子,跨过门槛,踏入殿内。

那举止之间,既有武将的果敢,又有几分文人的儒雅。

大唐之朝堂,除却元日朝会与祭祀大典,文武百官鲜少着正规公服。文官常以圆领袍、黑幞头为日常早朝及廷议之服饰,尽显儒雅之风。武将则以束腰袴褶为主,英武之姿尽显。

初春时节,虽无三九之严寒彻骨,北风袭身却也东风微冷,春寒依旧料峭。诸将在束腰袴褶之内添一件羊皮背心,外披暗红色斗篷,仿若燃烧的火焰,为这清冷的时节增添一抹暖色。

殿内,羊毛皮草垫子取代了往日的竹席,此乃宫中掌事内侍之贴心之举。这般安排,既暖了身,亦暖了人心。众将领叠手加额,向垂足端坐在御榻之上的李治行揖礼,齐声道:“参见陛下!”

李治的声音轻快而不失威严:“都起身坐吧!”与太极殿一般,凡皇帝招揽大臣商议朝政之殿宇,皆设有供王公大臣正坐之席子。

众将领谢恩后,纷纷屈膝而坐,那羊毛皮草垫子柔软舒适,仿佛承载着众人的责任与使命。李治环视众人,缓缓说道:“今日召诸卿来,乃为商议用兵突厥之事。朝中,朕已有所安排,诸卿不必担忧太尉会阻拦。还请于此各抒己见。”

话语刚落,羽林郎校尉李振率先欠身,道出心中所想:“启禀陛下,胡掳自北周而起,历经隋朝文帝,至今称霸西域,为中原边患已有七十余载。其间,虽有隋炀帝调兵征伐,迫使其内部分裂为东西两部,然未曾实际瓦解。更有高祖为打天下借兵突厥,先帝巩固边防不得已与之签下便桥之盟,此般种种,更助长了胡掳之贪得无厌与嚣张气焰。即使当初先帝派李靖北伐,致使颉利部毁灭、真主部归降,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未曾削弱蛮夷势力半分。如今,西突厥可汗已亡,东突厥又与九姓貌合神离,臣以为此乃北伐突厥、彻底铲除边患之最佳时机。先灭东突厥,再徐徐图之,收拾西突厥。”

一声“放肆”陡然响起,出自李振身旁的父亲李绩之口。这位开国老将,为避士族门阀之锋芒,长期称病在家。听闻儿子言及皇帝陛下此次召将领议事八成与对付突厥有关,李绩破例随子来到两仪殿,欲劝李治莫轻易对突厥用兵。李振闻声,立时噤口,不敢再言。

御榻之上,李治目睹此景,心中虽有恼火,暗觉李绩是否欲效法长孙无忌不将天子放在眼里,但他仍强压怒火,未发作。皇帝陛下轻慢地说道:“李将军,你不是病了吗?”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李绩有些局促。他尴尬地“啊……”了两声,岁月雕琢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他调整心态,拱手向李治解释道:“臣乃听犬子说陛下要用兵突厥,所以想来听听。”

他这一句“听听”,勾起了李治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听听,果然是个老狐狸,知晓以何等措辞缓解朕心中之不爽。皇帝陛下眉眼含笑,问道:“那李将军反对朕用兵突厥吗?”

李绩抱拳行一军礼,道:“臣并非反对陛下用兵突厥,而是担忧他们不过是陪着陛下狩猎的宫廷卫队,可否真能上得了战场。虽说雷文成和杨胄曾以武力平定龟兹之乱,可那也不过是局部之小规模战役。倘若真要在沙漠草原寻找战机……”

李治一听他为此担忧,便舒缓脸色,话语却依旧带着帝王威严:“李将军多虑了!”他扫视一圈前来议事的这群出身寒门、遭士族门阀歧视排挤却被自己提拔看重的将领,掷地有声道:“李将军是想说,即使他们曾率军平定龟兹之乱也不过是侥幸,若是遇到大的战役,或者穿越漠北草原,主动找突厥的主力作战便不行了?苏烈曾跟随李靖将军出征漠南,俘虏了颉利可汗,征服了真珠部。至于雷文成、杨胄平定龟兹之乱,给了突厥一个亮剑,又弱于何人?”

他接着又道:“当年汉武帝征伐匈奴,重用年轻毫无实战经验的霍去病便可破敌无数,封狼居胥,谁又敢因他是帝后和卫青的外甥而瞧不起他?更何况,雷文成等人还有过实战?”

一番引经据典的比较,说得李绩无言以对。他在心中暗忖,长孙无忌约莫做梦都未想到,这个在他眼中永远软弱无助的傀儡外甥,竟在筹划着用战功一步步将权力从关陇门阀手中夺过来。

想到此处,李绩按捺住想捋须微笑的欲望,心服口服地向天子拱手行礼道:“如此,还真是臣多虑了。”

见此,李治却未因此得意。他深知,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方能让李绩这般功勋卓著的老臣打心底佩服、臣服。光靠凌厉的口舌,远远不够。于是,皇帝陛下将自己的总体战略计划详详细细地说与诸将。最后,他环视众人问道:“诸卿对朕的部署可有异议?”

苏烈欠身抱拳道:“陛下英明!狼居胥山位于河套以南,既是突厥祭天之地,更是他们视为咽喉的战略基地,亦是西域与大唐相互通商往来的丝绸之路枢纽。陛下决议让臣和梁建方领兵给予突厥重创,将河套从突厥手中夺回,东突厥势必土崩瓦解!对控制漠北西域的西突厥,也可随时牵制,逐步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