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们在一个荒山中度过。朱可欣本来病未好,这一夜露宿,又复加重。到天明时分,已是模模糊糊,睁不开眼。宣蒙守在她的身边,暗暗垂泪。
一天过去了,可欣依然不见好转,又是黄昏,张宣蒙抬头看看天,咬咬牙,用山藤将朱可欣缚在一棵大树杈上,跪下磕了几个头道:“老天爷,求你保佑可欣,让她在我回来之前平安无事,我愿替她受任何灾难。”望着朱可欣烧红的小脸,一咬牙,转身向山下跑去。
一路奔跑,直走了十多里路,才见到一个村镇,镇上有一个药铺。宣蒙匆匆过去,大门已关,他趴在门外反复哀告,央求再三,店家方开了门,为他抓了些麻黄散之类的去热解毒的药。张宣蒙接了药,又匆匆往回赶。他不敢想象,万一有野兽毒蛇出现,可朱欣将如何了得。
来到近前,只听朱可欣正迷迷糊糊叫着:“宣蒙,宣蒙你快来呀,抱紧我,我好难受。”张宣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半晌,上树把她抱下,从身边掏出药,拿在手中,却一下怔住,没有水,这药怎么吃。药倒拿的相当多。起身看看,四周黑乎乎的,哪有寻水之处。
张宣蒙用舌尖舔了舔药,辛苦之味刺鼻,他实在无力再去寻水,踌躇半天,用手拍醒可欣,道:“可欣,你忍着点,咱们吃点药,病就好了。药很苦,一定要吃下去。”
模模糊糊中,朱可欣也知宣蒙要喂她药,低声道:“我一定吃,宣蒙别怕,我会好的,不会死,我还要为爹娘报仇。”张宣蒙一怔。他一直没来得及想到报仇的事,这也是第一次听朱可欣提到报仇,而且记得在上一世,朱可欣并没有说这样的话,朱可欣只是哭泣。
张宣蒙用手捏了点药放在可欣的嘴中。可欣一皱眉,强咽了一半,但辛苦之味冲鼻欲呕,剩下的部分再也咽之不下。张宣蒙呆了一下,强忍着把剩下的药放在自己口中,用舌头搅了搅,拌有许多唾液,口对口地喂她咽下。这比朱可欣干吃好得多了。然后将她揽在怀里,拿了点干粮放在她的口中。可欣虽然发热,肚子也饿了,勉强吃了些。
朱可欣由于又怕又累,这一病竟十来天方才完全好转。张宣蒙与可欣离开山谷,迤迤逦逦向西南而来,沿途他们不再雇车,只从人迹罕至的小径而行,当见有骑马的人经过,就躲起来,也不住店,买着干粮及皮水壶随身背着。夜里,在丘陵或山谷找个能避风的地方躺下。他们不求快,本没有个地方要去,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