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没有疯。

波洛斯也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周围的石柱都被神为的清理了。

小屋很破烂，搭建的木板都腐朽了，但两神依旧迫不及待地冲向小屋。

他们同时和一道隐形墙来了个亲密接触，闷哼着摔倒自己。

“该死的。”洛基揉着鼻子，另一只手在隐形墙上摸来摸去。

“这种魔法，我居然无法解析？”

“那就用力量砸开。”波洛斯用神力轰击，又用波洛路西亚劈砍，但都没能留下一丝痕迹。

在几分钟不懈又无用的尝试下，他们没能接近小屋一步，也看不出隐形墙有消耗的痕迹。

两神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我说。”洛基打破了沉默，“为什么我们不尝试着喊里面的人开门呢？”

这是波洛斯坠落后第一次发笑。

“塔尔塔罗斯的生灵真是太热情啦！”他突然激动起来，似乎麻木了许久的神经被刺醒了。

“只要你喊门，他们就会开，哈！我们塔尔塔罗斯人真是古道热肠啊！”

洛基也泄了气，但他还是朝小屋的方向喊道：“有神吗？怪物也行！让我们进去！”

小屋的门打开了，隐形墙随之消失。

波洛斯和洛基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争先恐后地奔向门口。

“是我喊开的门！”

“谁管你啊！”

他们几乎肩并肩挤进了门。

奶油和烤肉的气息钻进鼻孔，舒缓的音乐弥漫在空气中；壁灯和插满蜡烛的大吊灯让两层屋子都光辉充盈，照亮了略微杂乱的书架和熊熊燃烧的壁炉。

如果不是见过小屋破旧的外貌，波洛斯差点认为自己回到了阿斯加德的房间。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但两神完全没有察觉，而是不约而同地扑向餐桌。

拜托，这可是真正的烤鸡和奶油面包，而不是假冒味道的河水！

当波洛斯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时，主人出现在了餐桌的首端。

她穿着华贵的连身裙，戴有最好丝绸织成的手套；黑色的面纱解开，垂在一边肩头，显然主人无意掩盖自己的面容。

经典的乌黑长发一直垂落到地板上，但仔细看去，与地面保持着极其微小的距离，并没有真正触碰。

她的五官不似雅典娜或阿尔忒休斯那般大气，小巧而别样的精致；肤色之白更甚于哈迪斯，波洛斯猜想她一定有和冥界相关的权柄。

“欢迎。”她开口了，让人联想起清脆的鸟鸣，即使被吵醒也不觉得烦躁。

“宙斯之子，波洛斯。法布提之子，洛基。”

诡计之神的表情有些难看。

“很久没有听见我父亲的名字了。你在哪听来的？”

女主人乌木色的眸子看向他：“我无所不知。”

洛基想维持身为客人的礼貌，但是失败了。

“哦，太棒了。”他斜靠着椅子，“我们刚刚饱餐了一顿，然后又能享用一番疯言疯语作为甜点。”

“我是赫卡忒。”主人说，“道路与魔法女神，也是冥界女神。”

洛基轻轻咳嗽了一声，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我以为冥界女神是哈迪斯的妻子。”波洛斯谨慎地说。

“你说珀耳塞福涅？”赫卡忒挥挥手，堆积的盘子和骨头立刻消失不见。

“我是她的教母。哈迪斯确实是冥界的王，但他管束不了我。”

波洛斯没有再问下去，他有更要紧的事情。

“既然你无所不知，那你肯定已知晓，我们来此并不是用餐。”

“想离开塔尔塔罗斯有好几种方法。”赫卡忒说出他们想听的话题，波洛斯和洛基身子都向前倾。

“其中一种就是寻求我帮助。”

“哦，我尊敬——”洛基正要开始吟唱，赫卡忒的手指却在空气中划了一下。

洛基的上下嘴唇立刻粘合了，任凭他怎么扳扯都分不开。

“你父亲给了我很特殊的地位，波洛斯。”赫卡忒缓缓说，“我既不是天神，也不是属于地神。”

“我可以给同一个人施加厄运，也能让他一夜暴富。”

“我是游戏、是快乐、是偶然，我是命运中的随机。”

波洛斯直截了当地问：“你要我给你什么，才能帮助我们离开塔尔塔罗斯。”

女神微微歪头。

“你这急躁的性子恐怕只有一个来源，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像他。”

即使没有提及宙斯的名字，波洛斯依旧微微愤怒。

“跟他没关系，我就是这样。”

“说吧，我能用什么和你交换？”

洛基疯狂地蹬起双腿，差点掀翻了桌子，赫卡忒叹了口气，解开了封嘴术。

“事实上，我什么也不缺，波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