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百官可议国是,商贾可论时局,乃至田舍翁亦能指点江山,唯学子不可?此中奥妙,卿可悟得?”崇祯帝再度发问,语含深意。
“微臣愚钝,实难揣度圣意。”蔡淑链回应简洁,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不解。
"哼!
愚昧之徒,妄图以数册圣贤典籍自诩学富五车?
不谙稼穑之辛劳,不识民生之多艰,竟妄想以书卷为舟,渡世间沧桑?殊不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此等书生,何敢妄议国家兴亡?"崇祯帝嗤之以鼻,言辞犀利如剑。
反观今朝学子,沐浴在信息洪流之中,受良师之启迪,纵是豆蔻年华,亦能对世事洞若观火,见解独到,非往昔可比。
彼时学子,除却吟诗作对,竟连煮面之技亦不谙,实乃理论与实践脱节之写照。
崇祯之言,犹如晨钟暮鼓,震撼人心,令国子监蔡淑链哑口无言,难以置喙。
然朝堂之上,众臣虽心中暗忖其理,却碍于“君子远庖厨”之古训,犹豫不决。
圣贤之言,岂可轻易置疑?然亦深知,龙颜震怒非同小可,且国之大计尚待商议,遂皆缄默,以免触怒天威,得不偿失。"
自今朝始,凡街巷间聚众妄议国是之举子,严惩不贷,杖击十下,更剥夺其年度科举之资,此令由礼部、五城兵马司及锦衣卫铁三角共襄监督之责。
“臣等领命。”
崇祯话音未落,新任礼部尚书范景文与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已挺身而出,应声如雷。
此罚峻厉,杖刑虽痛,尚属皮肉之伤,然夺其科举之途,犹如断其青云之路,士子们岂能不三思而后行?
言及此,崇祯眸光一转,望向成国公朱纯臣与嘉定伯,两位勋戚魁首,沉声问道:“京城商肆歇业之谜,二位身为宗室重臣,可愿为朕剖析?”
言罢,目光如炬,直指朱纯臣及其岳父,似有深意。
成国公朱纯臣,昔日英烈之后,今却体态臃肿,满面油光,若非官服加身,恐误作富贾。
其先辈英勇,早已随风而逝,留此躯壳,徒增笑柄。
忆往昔,前君昏聩,临终托孤,将龙子朱慈烺托付于彼,望其护佑幼主,重振朝纲。
岂料此公,贪生怕死,竟将储君拱手让于闯贼,终致悲剧,实乃目光短浅,遗臭万年。
嘉定伯周奎,其人生轨迹犹如泥泞中跃出的金鲤,一朝鲤跃龙门,却因贪念深重,尽显暴发户之态,吝啬成性,守财若痴。
昔日国难当头,募饷之际,望其慷慨解囊,岂料周奎以贫自居,仅舍二千银两,其吝啬之名,可见一斑。
周皇后见状,痛心疾首,不惜珠翠换银,五千两以助国难,欲令父勉力补全。
谁曾想,周奎非但不尽其力,反以三千两敷衍了事,暗中私吞二千,此等行径,令人啼笑皆非,直呼“高手在民间”。
然世事无常,京城沦陷,李自成挥兵入城,周奎之命运亦随之跌宕。
面对刘宗敏之酷刑逼问,周奎竟以“家徒四壁,朝不保夕”为辞,企图蒙混过关。
然李自成慧眼如炬,不为所动,下令严刑拷打,妻儿相继遇难,周奎仍咬定青山不放松,坚称“贫无立锥之地”。
直至生死一线,周奎方吐露藏银之所,竟藏有白银七十万两之巨,犹如海底藏珠,一朝显露,震惊四座。
此等财富,尚不及周氏家业之冰山一角,田产宅邸,更不胜枚举。
周奎之行,实乃“守财奴”之极致,用生命演绎了一场“钱到用时方恨少”的悲喜剧。
启禀圣上,他铺如何,臣不敢妄言,唯吾店微薄之利,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陛下若再添商税之重负,小店恐将难以为继,化为乌有。
臣身为国丈,自当体恤民生,怎可因私欲而盘剥百姓,故唯有忍痛割爱,暂闭店门,以待时局之变。
周奎言辞间,须发皆张,字字铿锵,似在痛陈时弊,又似在苦谏龙颜,望陛下明鉴,此非与民争利之举,实乃民生多艰之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