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都去地里除草,女人们则去山坡上挖野菜,小宝也被她娘抱着一起去了,家里只有我和铁蛋看家。
我在屋子里将那细棉布拿出来,做了个小包被,到时候孩子生了就能直接用,铁蛋趴在小矮桌上练字。
忽然听到外面有啪啪的叫门声,我让铁蛋去开门,自己也慢慢走了出去,便看到一对老夫妻推门进来。
我问:“你们找谁呀?家里人都不在。”
那老汉关上院门,老妇人仔细瞧着铁蛋,说:“我们是铁蛋的外家,这就是铁蛋吧。”
既然是外家找过来了,那肯定是提前打听过的,有备而来呀。我只知道铁蛋他娘难产而死,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将人让进屋里,那老妇人说:“你就是铁蛋的继母吧?我是她外祖母。”
我问铁蛋认不认识,见他摇了摇头,看来以前没有来往过,既然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事。
那老妇人只一个劲地说自己的女儿多么的可怜,铁蛋的娘亲多么的不容易,即便家里落魄了,那也是秀才的女儿,从小识文断字,娇生惯养的,想不到嫁到这老赵家一农村泥腿子家里,平时指不定受了多少苛责,才导致难产而死。
我听她说的没完没了,一味地指责老赵家多穷,多不好,那你当时为什么非要将女儿嫁过来?
我打断她说:“婶子,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妇人说:“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自从女儿难产死后,家里越来越不好过,现在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便想着将镇上的房子卖出去,到南方投奔远房的侄儿。想着走的时候将铁蛋带走。”
“什么,你们要带走铁蛋?”我一听便急了,铁蛋听说要带他离开,也不愿意。
那老妇人拿出一张纸,我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朵并蒂莲,旁边写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落款为彭勇两字。
看到这张纸,在想到之前铁蛋娘给他衣服上绣的花,不会吧,这么狗血。
果然那老妇人说道:“我实话说了吧,我女儿是怀着身子嫁到这老赵家的,铁蛋他根本就不是二栓的孩子。”
果然如此,这事老赵家知道吗,二栓知道吗,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铁蛋在这个家也生活了七年了,不是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带走的。
这老妇人将这事就这样大喇喇的说给我这个继母听,难道是想让我更厌弃他,大闹一场,让老赵家将他赶出去,从而达到带走铁蛋的目的。
那不可能。
我也是一缕异世幽魂,没有资格左右别人的决定,况且,这二位是过不下去了才去想着投奔远方的侄儿,能不能走到还不一定,即便是到了,寄人篱下,那侄儿能好好待他们,未来渺茫,还想哄骗铁蛋一起去,算盘在我就这打错了。
我只说:“这事还得看铁蛋愿不愿意跟你们走。”
而铁蛋一听到那老妇人说自己不是老赵家的孩子时,已经懵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又听见老妇人想将带他走,顿时脾气就上来了,将两人一路推到院门外,大喊着:“你骗人,我不认识你们,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老妇人临走前看了我一眼,说:“我们走之前再来。”
铁蛋一边跺着门一边哭:“他们骗人,他们胡说。”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发疯的样子,还没等我上前安慰他,铁蛋已转身跑回屋里,蒙上被子就大哭起来,那哭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悲伤和无助。
哎,可怜的孩子啊,先让他静一静吧。
老赵家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吧?
就老四媳妇那看不惯别人好的样子,要是知道了,早就来我这儿冷嘲热讽了;要是老太太那人知道了,白给别人养了七年的孩子,早就到铁蛋外家讨说法了。
二栓是不是知道了,否则铁蛋娘死后这几年一直未再娶,肯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唉,这男人也是苦啊,哪怕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给别人养了孩子,但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对铁蛋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也从不迁怒于他,胸襟是何等的开阔。
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可能瞒着,但又不能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