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 月黑风高。
冬天里的海岛就是大风多,真是见天儿的刮风,挂的外面呼呼作响, 每当这个时候,村里人都感叹他们这房子盖得好。要是还在田家村遇见这么大的风, 那可真是完犊子。
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要遭罪的。
不过像是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什么, 刮风就刮风, 倒是不用担心房子,十分稳妥。
大晚上的,田青松跟宋春梅两个人正坐在炕上盘账呢。
是的,盘账。
咋说呢?
宋春梅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出去看看。
这可真是老天爷帮忙啊。
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家闺女聪明, 觉得他们家应该有这个机会的,但是公公婆婆都在呢, 这个机会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啊。可谁曾想, 就是这么运气,小姑子竟然拿了个第五,老太太占用了小姑子的名额, 那自家闺女的名额,就是她的了。
他们夫妻商量过了, 这一次她去,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机会, 她男人再去。
本来吧,她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男人的,男人么, 毕竟顶门立户的,见识多一些更好, 但是这不是赶上年底了?田青松觉得,这还是得媳妇儿去,女同志会过日子会当家,这样的机会还是让给媳妇儿,看看要不要买点啥。
他如果出去就是看个热闹,自己媳妇儿出去遇到合适的也能置办,正因此,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宋春梅去。
这不,两个人就开始盘着他们这一房的账目了,他们干零活儿也有几个月了,除了开始几天,后来都是他们自己去领的,钱自然也是他们自己收着。
两口子都是勤快人,田东和田甜也大了,能帮上手的,他们短短几个月就攒了好几百,宋春梅喜滋滋的拿出钱,点了一遍,说:“咱们有五百八了。”
别看这钱跟陈兰花的存款比起来可少的多,可在宋春梅眼里那可是真真儿不少了。要知道,从成亲到现在,他们夫妻两个都从来没有攒过一两银子,如今这些钱可不是一两银子能比的。
这怎么不让人高兴呢。
宋春梅:“我带着二百,到时候看看买个啥,反正咱们没分家,家里的东西是不用买的,其实我也不晓得带钱出去是买啥,不过……说不定遇到什么好东西。”
田青松赞同的点头,说:“听你的。”
咚咚咚,敲窗户的声音突然响起,宋春梅:“唉我去”
她吓了一跳,赶紧掀开窗帘,透过窗户往外一看,贴在窗户上的大脸是王山杏,宋春梅:“这货大晚上的干啥啊?”
王山杏比划一下门。
宋春梅起身,披着军大衣来到外屋开了门,念叨:“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王山杏贼眉鼠眼的左右看看,伸出一根手指头:“嘘!”
她赶紧进屋,说:“大嫂,我找你有事儿。”
宋春梅:“干啥?”
她也没说多余的,领着人进屋,说:“亏得我们还没睡,不然吓死个人。”
王山杏:“嘿嘿,那个什么,你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我不是怕早上来不及?”
她坐在了炕沿边儿,说:“嫂子你明天要去县里,可真是太幸运了。”
王山杏真真儿是羡慕啊,你说宋春梅怎么就这么幸运呢,这但凡是青柳再往下掉一个……哦,也不对,青柳掉了就是田东了,那他们还是有这个名额的。
她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说:“嫂子,你看到有啥合适的,给我捎点呗?”
她掏出手帕,里面包着几张小钞,数一数是一百块钱。她递给了宋春梅,说:“嫂子,你看到有啥合适的就帮我也买点,我这不能去,可全都指望你了。”
宋春梅蹙眉:“我买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呢?我也不知道你需要啥啊!”
这要是有个准儿的,她还能捎,这都没个准儿,这咋捎东西?
就跟田甜第一次也带钱去城里一样,她不是不能买,是不知道该买啥啊!
王山杏:“你买啥就给我买啥!”
她倒是很坚定了,“我是信得过你的眼光的。”
宋春梅:“……”
她幽幽的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信得过我的眼光。”
王山杏搓手:“我当然信得过,嫂子你就尽管买,我保证不埋怨你。”
宋春梅瞬间瞪眼睛:“你找我帮忙还敢埋怨我?你信不信我抽你?”
王山杏:“信信信,你看你,这咋这么大的火气,反正你买啥我就买啥。绝对没问题。”
宋春梅深深的看了王山杏一眼,说:“那我要是买的多了呢?”
王山杏:“如果钱不够,你帮我垫上,我回来保证给你,这你该是信得过我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宋春梅嘴角抽了抽,说:“那行吧。”
王山杏立刻喜滋滋:“谢谢嫂子。”
她也不耽误了,抄着手赶紧离开,不耽误宋春梅休息,他们明早出发的还挺早,五点就出发呢。这也是村委会吸取上一次的经验,冬天里本来就天亮的晚黑的早,时间短。如果不早点走,这一天就太短了。
“天还没亮就出发,真早。”王山杏嘀咕一句,回了自个儿屋,这还没开门呢,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哇哇的哭声,鬼哭狼嚎的。王山杏吓了一跳,随即摇摇头,没在意的进门。
是的,没在意。
今天晚上,这鬼哭狼嚎可不是一次半次了。
已经好几拨了,不知道多少个人家打孩子啊!
这个时候王山杏就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娘,没看吗?她都没打人。
真是的,这又不知道是谁家。
就好像打了下次就能考好一样。
王山杏觉得真是多余,她回到房间,栓上门,田青柏翻个身,说:“回来啦?嫂子怎么说?”
王山杏嘚瑟:“嫂子自然答应了,嫂子虽然凶,但是又不是隔路的人,哪能不答应。”
田青柏嘀咕:“这挣点钱多不容易,你也没想好买啥就要花。”
王山杏:“你可给我闭嘴吧,嫂子都能去县里,我去不成,到时候她买了东西在我面前显摆,我不是很掉面子?这样她买啥我买啥,我不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再说,嫂子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她总不会吃亏。我不用自己琢磨就跟着学,那不是占便宜?跟人学吃饱饭,这都不懂?”
王山杏是啥人呢?
她就是很多人最最不喜欢的那种——学人精!
但是吧,王山杏觉得自己可精明了。
“这次不抓紧机会买东西,下一次出岛还不知道是啥时候,再说咱家几个,你看看咱家那几个,都像你,没一个聪明的,难道你还指望他们?如果不让嫂子带东西,那么我们还真等两年扫盲结束才出去?那可比别人少了不少的机会啊!哎不是,你说咱家这三个,真是愁死个人。同样都是田家的孩子,你看田甜那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像谁!大哥大嫂也不是啥聪明人啊。”
在王山杏看来,大哥大嫂还不如她呢。
大哥就是个莽夫,大嫂就是个莽妇。
草莽二人组。
田青柏:“像我爹吧。”
王山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别看婆婆咋咋呼呼的,可也确实不是啥聪明人,但是公公就是个心眼多的老狐狸了。她叹息:“你说啊,咱要是有机会一起出去多好,明天他们出去的人还管饭呢,多好啊!”
田青柏立马翻身坐起来,问:“咋?管饭?你咋知道的?我没听说啊。”
王山杏:“你能听说哈!你说你爹这么精明,你们哥俩儿咋都二乎乎的,我可真是……你想啊,不管饭干啥告诉他们别吃早饭。这还用想?用吗?”
她觉得这个家真是没她不行,她男人真够呛。
田青柏吧嗒一下嘴儿,说:“哎这可是……”
不过很快的,这货就乐呵的:“那没事儿,嫂子心疼我哥,肯定能偷偷给我哥带点,他不能不管我,我们哥俩儿一条心。”
王山杏:“……”
这啥完蛋玩意儿!
她哼了一声,懒得唠嗑了,说:“得了得了,睡吧,跟你唠不到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田远山精明,陈兰花强势,所以倒是压的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是那性格强硬的人。田家兄弟两个都是性格温和憨厚,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跟陈二家攀比一下,不过攀比也是攀比干活儿,就没见多凶猛。
至于俩闺女田青枣田青柳也不是那强势的人,不过好在,两个姑子性格不难缠。
不然她这当嫂子的也要闹心了。
她脱了棉衣钻进被窝儿,嘀咕:“你看咱们村这么多家打孩子,除了因为掉了脸面,还不是因为明天沾不上出门的便宜?你当都是为了学习啊!真是啥也不懂。”
她窝在被窝儿里,感叹:“还是被窝儿暖和,哎你说哈,这棉被就得舍得放棉花,这地儿比咱穿越前冷,但是屋里却暖和特多。”
“这还用说?咱这房子可是用了砖的,又不是早先那土坯子。”
田青柏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过住上这样好的房子,顿顿能吃饱,大米白面偶尔都吃得呢,他这人没啥大只想,对现在的生活那可是满意极了。
田青柏“睡吧。”
“好。”
门窗关的好好的,倒是不怎么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儿了,不过他们村那叽哇乱叫打孩子的动静儿,可是接二连三啊!
小孩子们:心里苦!
大人自己没考好不埋怨自己,但是却要怪孩子,呜呜呜!
他们可好惨啊!
也不知道多少个小孩儿都惨兮兮的挂着大眼泪睡觉呢。
不过这一宿田甜他们倒是睡得香甜,他们明早要早起,睡得都格外早。大清早的,宋春梅就起了,她按着自己男人没让她起来,去叫了田甜。
田甜缩在被窝儿里,紧紧的缠着被子,像是一只小豆虫。
宋春梅:“田甜,起来了,四点四十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田甜唔哝一声,勉强睁开眼睛,宋春梅给电灯拉开,说:“咱们五点集合,别耽误了,赶紧起。”
田甜这才反应过来,一咕噜坐起来:“迟到了吗!”
宋春梅:“还没,赶紧的。”
田甜这下子可急了,赶紧套衣服,好在小姑娘是个麻利人儿,一会儿功夫就给自己收拾好了,陈兰花叨叨:“快点,我们四点可就起了。你看看你们这个能睡。”
田甜讨好的冲着她奶笑了一下。
陈兰花也没说更多,五个人一起出门。
田远山那是村委会的工作人员,陈兰花是以田青柳监护人的身份陪同,而宋春梅则是以田甜监护人的名义陪同,他们很快的就出了门,要说起来,他家可是村里去的最多的人家。
骄傲的很啊!
“双喜。”
田甜冲着对门叫了一声。
方巧嘴赶紧领着双喜出来。
方巧嘴和陈兰花会和,两个老姐妹说小话儿,方巧嘴:“我家那个老头子不要个大脸,他还想抢着去,让我直接给怼一边儿了。他出门自己都顾不了,还能顾着孩子?这不是招笑儿?我理都没理他个老毕登。”
自从她家老头儿年轻那会儿勾搭了孙慧芳,她就顶顶看不上那个老瘪犊子,这就是她们没赶上好时候,要是这个时代的人,真是年轻那会儿就该离婚,踹掉这个老家伙!
可惜啊,他们那会儿可没这个事儿。
他们没听过和离,别说他们村,十里八乡都没有。就连休妻也只见过一回,喏,就是那个田富贵嘛!
想到这儿,方巧嘴:“田富贵这瘪犊子考的还挺好。”
陈兰花:“他毕竟也是上过学堂的人,不过我就信他能一直好。”
“我也不信。”
两家子一起来到村委会,意外的看到这里停着一辆大客车。
这可是个稀罕的玩意儿,他们就在电视里看过呢。
“哎妈呀,这啥啊?大客车吗?这看着咋这么大呢?”
“我的天,我连拖拉机都没坐过,这就要坐车了?”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
“那还能不好?肯定是好的啊!”
好几个人一起嘀咕呢。
大家来的都挺早。
不过陈兰花他们也没迟到。
他家的亲家已经到了,宋学礼领着老娘跟闺女,宋婆子自然是陪着孙女儿彩云的。倒是陈二伯伯家,除了陈二伯伯自己考上了,他家陪着孙女儿陈萍一起来的不是女同志,而是陈萍他爹。
陈萍他爹可不是陈山他爹。
他们是兄妹不假,但是他们是堂兄妹。
陈萍她爸是陈山的二叔。
田甜乖巧的挨个儿打招呼,田朗还有田玉秀都到了,姐弟两个站在一起,田甜凑过去:“舅妈,田朗叔,你们来的好早呀。”
田朗:“我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田朗难得的有几分激动,左顾右盼。说到底啊,也不过是个小年轻啊!
如果还在古代,如果没有逃荒,说不定已经成家立业了,但是现在可不同,经过几个月的耳濡目染,田朗这样的真心算是小年轻,都比以前活泼了几分。
“人都到齐了。”
他们都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到点没,不过吧。人倒是都齐了。正念叨着,关丽娜已经领着几个张宏几个小伙子出来了,她也跟大家一样,抄着手,这能不抄着手吗?
大冷天的。
这才五点啊,贼拉冷!
关丽娜:“大家上车吧,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大家都没吃饭吧?”
陈兰花:“没吃,不是通知了别吃早饭?”
关丽娜:“对,大家都是第一次坐车,很容易晕车,这大冬天的也不能开窗,要是晕车吐了,气味儿就太难闻了,遭不住。大家忍一忍,下车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吃早饭。”
“好嘞!”
果然有免费的饭,大家乐颠颠的。
大家一个个的排队上车,该说不说,这段日子这排队的事儿,大家倒是都记得了。田甜是站在前面的,上车之后随便找了一个座位,等宋春梅上车,娘俩儿坐在了一起。
他们一共二十多个人,上车也快,很快的车子就启动了,开车是张宏。
田甜感叹:“张宏叔叔真是什么都会。”
开船他会,开车他会,平日里大大小小事儿也都会,这也太厉害了吧?
关丽娜笑着说:“是啊,他什么都会,你们努力一点多跟张宏学啊。”
大家坐在车上,那真是感触奇特,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坐车,以前在村里做驴车都要钱呢,这感觉真是很不同了。陈兰花东摸摸西摸摸,说:“这车里可比驴车暖和。”
“露天儿的,那能不冷吗?这个可是关门关窗的。这座位儿也软呼。”方巧嘴:“哎你说这玩意儿也不是牛拉车驴拉车,咋跑起来的啊,也是喝油吗?”
他们在知道拖拉机是吃“柴油”以后才明白,原来没有牛马驴这也能跑起来。
真是奇特。
“对,不过这个车是汽油车。”
汽油柴油,反正不是吃的那种油,种类真多。
车子一路往山下看,下坡路也不是很稳当,关丽娜叮嘱:“大家扶着点座位。”
“好。”
一个个都听话得很,就连田富贵都格外的安分老实。
他的手一直抄在兜里,紧紧的摸着裤腰的位置,这是昨天晚上临时给他在内裤上缝的口袋,里面藏着一根金条呢。他家三根小金条,这是其中一根,他打算带到城里看一看。
许是能出手。
田富贵手里其实也是有钱的,但是他怕自己以后出来的机会少,所以少不得想要防备个一二。如果能先换一根倒是也可以的。他坐在座位上,感受汽车颠簸,倒是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呕”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颠颠颠,他觉得胃口格外的不舒服,有种想要反胃的感觉。
不过倒是没有吐出来。
“呕呕”
大家听到动静儿,纷纷向后看,田富贵:“我有点不舒服。”
关丽娜:“你这是晕车了。”
其实其他人也有点不适,但是没像他这样反应比较明显,田富贵捂着嘴,只觉得自己难受极了。越来越难受。娘的,怎么跟怀孕了一样,直犯恶心呢。
关丽娜:“我给你拿晕车药,这是快速晕车药,你吃两片。”
她解释:“不是我一开始不给你们吃,而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晕车,再不知道你们晕不晕车的时候就给你们吃药,总归不好。这是药三分毒,没事儿最好是不吃。其他人也一样,如果不舒服立刻跟我说,我给你们拿药。”
田富贵忧愁的点头,捂着嘴,呕呕呕个不停,但是吧,他昨晚就没吃过东西,所以也吐不出什么,只能干呕,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子灰败的气息,要死不活的。
偏偏这个时候,车子还颠簸了起来,那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虽说他们这条路修整过了,但是到底不是城市的柏油路,咣当咣当田富贵:“哎呀妈啊。”
他越发的难受,默默的蜷缩成了一团,呕,唔!
哆嗦,颤抖,反胃。
晕车真遭罪。
田甜默默的向后看了一眼,靠在了妈妈的肩膀上,宋春梅倒是心情不错,她竟然没有晕车,不仅没有晕车,心情还挺好。嗯,看到田富贵不好,她就高兴了。
当她不知道呢?
宋春菊那些破事儿,田富贵可一点也不清白。
宋春梅眼见那老小子一副要死不活儿的样儿,嘴角翘的高高的。
不过吧,她也拍了拍闺女的胳膊,说:“你感觉咋样?不舒服了吗?”
田甜摇头:“没有的。”
她确实不那么舒适,但是也没说晕车,小姑娘靠在妈妈的肩膀,就觉得好像也没怎么难受的。因为第一次坐车,大家多少都有些不适应,不过最不适应的肯定是田富贵。
他一个人在后头不断的干呕。
本来吧,大家还没那么不舒服,他这呕呕呕的声音不停,搞得其他人也有点被带累不舒适了。不过很快的,车子就到了冰面上,冰面跑车是很危险的,一般都是三九天,天气特别冷冰面冻实惠才会这么干,不然那就不是出岛,是去阎王殿。
车子到了冰面上,果然不像是岛上的山路那么颠簸,好了许多,不过晕车这回事儿,看的可不是颠不颠簸,田富贵人都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惨,外面天还暗着,漆黑一片。
他要死不活的。
相比于他,其他人好些个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首当其冲就是田甜,已经睡得香甜。
虽说第一次坐车很激动,但是外面漆黑一片,而且还略略有点晕车,所以大家大多数都准备眯一会儿,缓解不适。没一会儿的功夫,车内就鼾声此起彼伏。
关丽娜回头看一眼,就见大家状态都还成。
哦,田富贵是例外。
田富贵还是要死不活的,难受的都想哭了,他田富贵除了逃荒那会儿,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这也太折磨人了。
他还以为车子多好,没想到!
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驴车没有什么不好。
这大客车,不咋地。
他又嫉妒的环视一周,这些人怎么睡得这么好,真是越想越气,真是恨不能打人。
这一路,田甜睡得极好,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能吃能睡的,虽说昨晚睡得挺早,但是起的也早啊。小姑娘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一路愣是睡到了县城。
田甜一觉醒来,就看天已经亮起来了,太阳还没升起,但是早起的喧嚣声,路上骑着自行车不断路过的行人人潮涌动,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间呢。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贴在窗户上往外看。
现成的早晨,炊烟袅袅,车流涌动。
“好多人……”
大家发出震惊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