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白帝城托孤(1 / 2)贰臣首页

春来秋去,斜阳日落,傍晚时分,蜀东部江州永安县(今奉节县)的白帝城处正是烽火狼烟,哀嚎遍野。

非如此,此时,一类庙宇之处,陈旧不堪,四处皆汉之残旗,蜀之残兵,庙宇内外仍甲兵林立,虽战伤累累依不忘其责,其庙宇深处,卧榻之处,龙衣血甲,也尚可见那汉室之皇旗。

可想其中之人若不是那先汉之献帝,便是那蜀汉之帝,刘备。

如此情景少见,想那刘玄德由袁绍之栖息,东北西跑,创西蜀霸业,汉中之战挫败曹操,襄樊之战威震华夏蜀汉之帝竟成如此模样。

与曾经初次往西蜀之地不同,那蜀主刘璋暗弱,玄德不愿同室操戈夺其基业,先入江州后守梓潼,夺荆襄九郡,攻川蜀之地,成三分鼎足之势何其壮观。

兵士也全无出征之时那意气风发,谋士眼中只有迷茫与无助,面色惨白的玄德紧闭双眼,不知前途何往。

是啊。

二弟关云长本攻荆北樊城,那曹仁坚守不出,曹操见那荆州关家君威风凛凛,朝中无人敢对这华夏第一将,唯有那抬棺而战庞德,外姓第一将于禁迎敌。

于禁乃一种田匹夫,安能为云长对手?

不过旬日,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吓煞那曹操欲弃许昌迁都洛阳。

可巧。

东吴大都督吕蒙此时以为收服荆州之好时,便白衣渡江欲破荆州,可二爷巩荆州之防,狼烟围城,吕蒙小儿安能过境?

谁曾想玄德亡妻之兄糜芳与那傅士仁叛主降吴,拱手送荆州。

云长得知自然回防荆州,可北有曹仁雄兵追击,南有吕蒙东吴之兵,虽是过五关斩六将之时也难逃此劫,只得败走麦城。

吕蒙杀云长献吴主孙权,孙权惧蜀之国力向曹魏称臣。

又遇三弟鞭笞士卒,遭范疆张达斩首又送东吴,此仇若不报,虽万里江山何足为贵?

而更让人感到意外,也就卧榻之处的玄德已然兵败,被那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蜀中俊才马良等人悉数战死。

前上庸孟达降曹魏,后有陆逊追兵而至。

更糟糕的是,蜀汉第一继承者刘禅,途中因延误了时辰突遇暴雨,马车翻下山崖,所幸后有兵士搭救上来,然后昏迷一时。

也仅仅是昏迷,情况紧急,故待随行医师看后无大碍也便继续前行了。

但让众人不解的是,平日里贪玩好耍的刘公嗣醒来后并未寻找自己早晚随身的蛐蛐,即使那蛐蛐已然消失,而是静静的坐在了马车中,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低着头思考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虽此处历来被称为神山,说当年汉高祖起兵之时曾三叩此山,但汉室衰微,此山又位于川蜀,自然无人问津,今偶然再遇,倒也不是一种缘。

或许是认为对这后君无所期待,坏了脑子,众人也都明白内外仪仗诸葛丞相,他不过是一傀儡,可有可无。

可玄德处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五虎上将已去其三,云长败走麦城被吴军擒杀,翼德鞭笞士卒被砍下头颅献吴军,汉升中马忠暗箭流血而亡,五虎之三死于东吴,只留有马超马孟起镇守阳平关,赵云赵子龙镇守成都,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但事与愿违,蜀汉之力有限,玄德自知愧对众人,愧对劝谏忠臣。

若那成都之日听劝厌,不伐东吴,杀其罪手,商议荆州,或许今日又是不同,可若如此他刘备也对不起后世那汉昭烈帝之名。

子龙率先进屋,子龙日夜兼程于白帝城以援刘备,方子龙将军以一己吓得陆郎退军江陵城,玄德才无后顾之忧。

“子龙……”玄德早已强弩之末,如今之事也得尽心托付。

想那子龙将军青年气盛于公孙瓒手下连战文丑数次,又于那当阳长坂坡七进七出战曹军数万兵马,今又大破陆逊,却也掩面而哭,哭的是汉帝刘备,也哭汉室难兴。

玄德嘴唇苍白,哑声:“子龙莫哭……”玄德起兵以来除关张二人便是这子龙最为亲切。

“我命不久矣,望子龙辅佐我儿刘禅,若不成大器,子龙可与丞相商议另立新帝!”玄德惭愧,愧于子龙数次救他于危难,愧于临终也只得麻烦子龙。

子龙紧握玄德发冷的手:“陛下不可胡言,不可胡言……”

门外,诸葛丞相与刘公嗣几乎同时到达,孔明踩空数次方下车,手牵那后主刘禅,旁是那益州李严,后跟马谡等后起之辈直入里屋。

孔明与众人穿过层层兵士,穿过层层破旧旗帜,终见玄德。

孔明缓步上前,眼中满是不舍,子龙埋头痛哭,孔明道:“陛下,受亮一拜。”孔明自知若当日再劝或不遇此结果,或随军远征留马良镇守成都皆上策,可惜,可恨。

孔明等人皆拜。

玄德无力:“众卿免礼。”

“请丞相坐于塌中。”玄德已无力扶起孔明。

子龙让位孔明,孔明轻坐玄德身边:“陛下……”这一口陛下满是无奈,满是惋惜。

玄德开口:“朕自得丞相,幸甚帝业。”

是啊,想那三顾茅庐之时,玄德仅手握新野腹背受敌,兵不过数万,将不过数百,安能于雄据中原的曹操相抗衡?

自孔明入刘营,赤壁破曹操,荆州气周郎,益州持基业,汉中战夏侯,西凉收马超,何等意气风发,何等波澜壮阔。

玄德又讲:“只因智识浅漏,不听丞相之言,自取其败,如今悔恨成疾,死在旦夕。”

孔明未有多言。

玄德看着刘禅:“太子软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

太子刘禅从小对治理国家,古籍经典毫无兴趣,倒是对斗蛐蛐,唱跳颇有研究,也难怪蜀汉之臣认为只得傀儡,或也是那七进七出摔坏了脑子。

孔明噙着泪:“望陛下保重龙体,以副天下之望……”

玄德自知时日无多,训扫周围见有马良之弟马谡,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良战死夷陵,孔明只得培马良之弟。

玄德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马谡:“众卿暂且退下。”

众人叩拜起身:“是。”便出了屋。

见众人皆出,玄德问孔明:“丞相以为马谡之才如何?”

孔明观马良之才自然不疑马谡之能:“此人乃当世英才!”

玄德摇摇头:“不然……”

“朕观此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丞相当深察之。”玄德之言并非无道理,马谡与马良相比差之甚远。

马良曾保守荆州,也曾保守西川,劝那五溪蛮王沙摩柯归降蜀汉,可马谡仅文采斐然,毫无战绩可言。

孔明明白:“是。”

随后玄德从血袍下取出一诏书:“此乃朕亲笔诏书,烦丞相交于太子刘禅,叫他莫以此为常言,凡事更望丞相教导。”

孔明连忙起身接诏书跪而叩拜:“陛下。”

玄德道:“朕不读书,粗知大略,圣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玄德已然气喘吁吁面色苍白:“朕本想与卿等共灭曹贼,共扶汉室,不幸中道而别。”

孔明捧着诏书泪眼婆娑几度哽咽:“愿陛下将息龙体,臣敬效犬马之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再叩首。

玄德想那草屋之时,尚有力可扶起诸葛丞相,而今日……命不久矣。

连呼:“丞相……丞相。”

孔明起身俯身玄德身前。

“朕临终前,有心腹之事相告。”玄德道。

孔明连问:“陛下有何圣喻?”

玄德想起昔日水镜先生,徐元直,庞士元,周公瑾等众谋士道:“卿之才十倍于曹丕,定能安邦定国,以成大事。”

接下来的话,耐人寻味。

“若太子可以辅佐,则佐之,若太子不才……丞相可自立为成都之主。”玄德此言肺腑之情,只为匡扶汉室。

孔明大惊,他岂是曹魏这般篡位之逆贼,直挺挺跪了下去:“臣!怎敢不竭肱骨之力,继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