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夏天漏着雨,冬天西北风还能从屋后裂开的墙缝里钻进来的泥胚房,只有一间堂屋,东西两间厢房,雨水还从屋顶的瓦楞上哗啦啦地往房前屋后两边流下去,而水滴便从裂开的瓦缝下渗透进了屋里来,嘀嗒嘀嗒的水声,时而敲打落在摆放在屋子里的脸盆上。而这个家里,除了两张旧长板凳,一张破桌子,还有两张看着也不知道什么年代传下来的老木架床,分别放在了东西两边的两间厢房里,其余的,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妈,我回来了。”齐闯一跨进了家门,就先进了屋里,和母亲打了声招呼。
“唉!小闯呀,回来了。”才五十出头的村妇黄秀兰,已经被类风湿性关节炎折磨得骨瘦如柴,勉强撑着病体,在屋里忙着摸索着干一些轻松活儿,听到儿子的喊叫声,才回过头去,看到儿子全身湿答答的,无奈的说道,“身上淋湿了,赶紧去换衣服去。”
“我爸呢?”齐闯从门角的架子上抽出一条毛巾,问道。
“他在房间里躺着呢,这次被折磨得没了话说,他只能躺在床上忍着。”黄秀兰应道。
“哦!我知道了。”齐闯一听,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走了两步,站在东房门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忍着疼痛难忍的父亲齐平。
齐平也听到了媳妇儿子的话,可是他已经被肾结石折磨得说不出话来,看到儿子站在房间门口的那一刻,心里便什么也明白了,只能无奈的自责着。
唉!这肾结石也不是什么不能治的大病,可是去医院动手术,却要三千块钱,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哪里还能拿得出这笔钱来。
现在,也只能在村里的老中医那里,捡了几副中药来煮着喝。
齐闯进屋,就闻到了那股中药味,心里就无比的难受着。
这个家里,母亲长年忍受着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折磨,大活重活她都干不了,家里的全部重担只能压在父亲齐平的身上,一辈子在地里刨着,养活了三个儿女。何况,这次去医院又查出了肾结石,还要一笔不菲的手续费,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全靠着姐姐在外地打工赚来的钱,基本上都花在了医药费上了,哪里还有钱供二儿子上中学,齐闯的心里也非常清楚,这次父亲又突然大病,那笔三千块钱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齐闯只能无奈退学回家,准备出外面打工去了。
况且,家里还有一个弟弟齐远在上小学六年级,一家人靠着姐姐齐然每个月在制衣厂领到的200多块的工资,大部分还要寄回家给母亲看病吃药了,哪里还有钱来给自己交学费了。而且,这次父亲又查出了肾结石要去医院做手术,齐闯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坚持上学了。
“妈,我先去洗澡了,换身衣服再过来。”齐闯退了出房间门口,和母亲打了声招呼,转身拐到了西房里,随手把怀里抱着的那篓子书本,放到了房间的那个门角落里,再拿了身干净的衣服,去了一间更小的泥瓦房里冲凉了。
黄秀兰忍着身上的疼痛,还无奈的看了一眼外面下着的大雨,心里无比自责着,却又无能为力来改变什么,只能默默的垂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