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可要快点儿好起来,阖府上下都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小丫鬟拿篦子一边给坐在漆木妆奁台前梳头搽面,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是立刻就有大难发生一般。
沐夕看着蟠螭纹莲花铜镜里自己的面容,三十岁左右的巴怀清还是有些姿色的。相守十数年的丈夫,巴府的掌权人在巴家新挖掘的丹砂矿中突然死亡,妻子巴怀清前往查看,莫名昏死过去。一时之间,那座丹砂矿成了被诅咒之地,巴府上下人心惶惶,再不敢踏足那里一步。
对这个秦朝历史中寥寥数语的巴怀清的夫家,沐夕几乎一无所知。从刚刚醒来到现在,巴府中有分量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巴怀清的身份也完全不像丫鬟口中举足轻重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沐夕突然回头看着给自己整理碎发的小丫鬟。
小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夫人饶命!如果杏春做错了什么,一定改,还请夫人饶命!”
沐夕略略点头,眼前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能吓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平日里巴怀清性格暴虐,就是时下巴府正有大事发生。
几经盘问,沐夕大抵了解了巴府的概况。巴怀清的丈夫巴仲瑜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早夭的哥哥巴伯瑾,留有遗腹女巴淑瑶;下有妹妹巴怜荷、三弟巴叔柏、四弟巴云松。巴氏乃是巴蜀之地首屈一指的商贾之家,世代以开采丹砂矿为业。巴仲瑜的父亲死后,母亲李氏病榻长卧,巴仲瑜和妻子怀清一手操持家业,巴家上下也算和睦。
如今,巴仲瑜突遭横祸命丧黄泉,巴怀清又身中剧毒昏死,巴府上下蠢蠢欲动。
“杏春,如今三爷、四爷都怎么样了?”
安抚了这个时刻担心会被殉葬的小丫鬟,说起话来也利索多了,“夫人昏迷不醒,二爷、三爷召集了府里管事的家奴商贾世交打算分家,老夫人知道了整夜悲戚,昨儿个听说您醒了,又赶上老爷的殡葬之期,正在大堂里等您过去主持殡葬事宜。”
沐夕点了点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身素服,伸手摘下发髻之上的素色钗环,只贴了几枚素色绢花,弄乱了刚刚梳理整齐的云鬓,抬脚走出门外。
“走吧!带我过去。”
杏春跟在身后带路,将苏醒之后的巴怀清带到巴府的议事大厅。
大幅棉麻白幡把整个正堂都包裹了起来,巴仲瑜的棺椁就摆放在正中央,精美蒲纹木质神龛内摆放着巴仲瑜的灵位,前方黑漆柏木条案上放着夔龙纹铜筑烛台,白色石蜡燃着,正中的鹤颈双耳云雷纹青铜香炉里的檀香烟雾袅袅将整座灵堂氤氲在烟雾之中。
沐夕站在灵位正前方的蒲团前方,守灵的晚辈将线香点燃送到巴怀清的手中,复又跪回到神龛一侧,面带凄惶,将纸钱、元宝点燃放入仙鹤浮雕的青铜灰盆之中。
“夫君,为妻来看你了。”
沐夕简短而郑重的给巴仲瑜上香祭拜。末了看了看一侧守灵的巴府晚辈,好几个还是少不更事七八岁的孩子。
“夫人!二爷、三爷已经在偏厅等着了。”
杏春小声提醒沐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