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齐争鸣小气,自家人偶尔去一趟泰安酒楼,还是去得起的。可就他知道的,齐和辰是和友人一起,加起来至少两桌,若是由自家付账……想到那种可能,他心肝脾肺肾都开始隐隐作痛。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柳蕙心就经常在他耳边念叨家里的花销和做生意的艰难。所以,哪怕齐争鸣平时不赚银子,手头也宽裕。却也知道银钱来之不易,尤其如今柳蕙心离开,就和家中的金娃娃不见了一般,他哪里能不急?
齐和辰看到父亲面沉如水疾步而来,心中暗自叫糟,面上含笑问:“爹,如何?”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及此事,齐争鸣更是恼怒:“你去泰安酒楼是谁付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齐和辰也有想过这事被父亲知道的可能。当即苦笑道:“是我请的。”
“你家有金山银山吗?”齐争鸣毫不客气:“相熟的友人请两位说得过去。两大桌人,你还真是出息!”
“爹,你听我解释。”齐和辰振振有词:“娘还没走的时候,在同窗的满月宴上,话赶话说到了那里。如今人家催着兑现,我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齐争鸣也是读书人,知道合适的几人坐在一起容易开这样的玩笑。倒也能理解。他愤怒道:“你请就请了,为何要赊账?传出去丢不丢人?”
柳蕙心走了后,家里的账都是他管着的。泰安酒楼两桌下来,至少得几十两银,账面上的那些银子不一定够。他一挥手道:“赶紧去把账付了。记得,家中银钱没有多的,你也是成了亲的人,自己想法子!”
一锤定音,毫无商量的余地。
齐和辰急了:“我上哪去找银子?”
齐争鸣头也不回:“那是你的事。”
父子俩心里都清楚,账面上不出,那就只能从妻子的嫁妆上想法子。方才齐争鸣说到“成了亲的人”时,也加重了语气的。
家中如今算是多事之秋,稍微一点动静很快就会被各处知道,赵真颜听到这事,简直要疯,当即就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小住。
刘婵婵普通人家出身,嫁妆约等于无。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听了就算,压根不急。破船还有三斤钉呢,这齐家这么大的宅子,外头还有铺子,不可能连这点账都付不起。不过,在她得知赵真颜收拾东西回娘家时,眼神一转,也出了院子,直接去了外书房:“辰郎,我进门后还没回家去探望过爹娘。想明日一早回去,成么?”
齐和辰这会儿心里正烦躁呢,听到这话,挥了挥手:“去吧!”
刘婵婵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有立刻离开,揪着袖子欲言又止。
见状,齐和辰不耐:“还有何事?”
“你跟姐姐一起回娘家,今夜回来么?”她一脸小心翼翼:“如果你能陪我一起回,就更好……”
齐和辰根本就没听到她后面的话,惊讶问:“夫人何时要回娘家了?”
刘婵婵比他更惊讶:“姐姐刚才让人备马车……辰郎不知道吗?难道姐姐想独自回去?”
出嫁女回娘家是常事,赵真颜一月得回去三四趟,齐和辰本来不会多想,可看到刘婵婵惊讶的神情,莫名就觉着赵真颜这是为了避开他。
方才父子两人就在园子里说的话,有心人都能打听得到。齐和辰在外书房看书,其实压根看不进去,心底里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冲她开口。
结果她倒好,直接要避开。在齐和辰看来,她就算不答应,也比这么躲闪要好,他心头的怒火再也压不住,霍然起身:“不许她回。”
外面下人应声而去。
还没跑远,齐和辰想到什么,又把人唤住:“我亲自去说。”
他想好了,赵真颜越是不想给这银子,他还非要她出了不可!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他在外头结交友人,她也能占着便宜。凭什么就他一人出力,让她干捡便宜?
想着这些,齐和辰打听了一下,刚好在大门口把人堵住。
赵真颜心里一沉,脸上下意识带上了笑容:“夫君,我想回家去一趟。”
“我陪你。” 齐和辰长腿一迈,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里,他小意温柔,还讲了几个笑话。末了又苦恼地说起泰安酒楼的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