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华说道:“应该不会吧,观主离开,哪里会不跟我们打招呼,我想她定是为了避开先生。”
“他们不是两夫妻吗?为什么要避开先生,而且我看先生也很爱观主。”
同华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她们与同然相处有些年月,但同然生性凉薄,也极少与别人交谈,大家对她的性情并不了解,那日见她杀了马武义,才知道她神通广大。
同心沉吟着,轻轻说道:“或许观主顾影自怜吧。”
“同心,你什么意思?”
同心说道:“今天你们可有听起先生说起他的身份来。”
“好像是那什么岭南郡王,反正就是一位王爷。”
另外一个女道说道:“看马见教吓得都快跪地求饶就知道先生来头很大。”
同华问道:“所以呢?”
同心说道:“大概观主不想拖累先生吧,又或许是观主变成这个样子,才会孤身一人来到清风观。”
这么说,大家就都懂了,心中都感觉先生极好极好,对发妻忠贞不渝。
“同心,那现在该怎么办?”
同心沉吟:“这是他们两夫妻的事,我们不哓内情,也不好插手。这样吧,我和同华门口候着,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两名女道来到房间前,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人忧心忡忡的待到夜幕降临,同华说道:“同心,要不我进去看看吧。”
同心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
同华脱口说道:“一点动静都没有,先生该不会是殉情了吧。”
同心心头一颤:“胡说八道,观主又没有死,哪来殉情。”
正好这时一名女道送来饭菜,同华接过饭菜:“要不我给送去,顺便打探一下。”
同心觉得可行,点了下头,同华端着饭菜来到门口,轻唤一声:“先生,给你送来饭菜了。”
毫无征兆的,门突然打开,谢傅大步走了出来,把同华吓了一跳,手上的方案差点翻了。
见谢傅话也不说半句,大步就走,两名女道喊了一声“先生”,追了上去。
谢傅突然回头问题:“柴房在哪里?”
两女被问的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谢傅又问一句:“柴房在哪里?”
同华伸手一指:“在那边。”
谢傅得到答案之后,大步离开,当跟过去的时候,发现谢傅已经将柴房里两捆柴火搬了出来。
同心问道:“先生,你要搬这些柴火干什么?”
“我要……”
谢傅说着扼住,笑着重新说道:“我要给我妻子制造一个美丽场景,将她打动,好让她回心转意。”
同华指着柴火:“用这些柴火?”
谢傅点头:“你们帮我搬到空阔的地方吧。”
“好。”
因为冬季,很多方面都需要用火取暖,清风观已经提前准备了满满一屋子柴火。
搬了一会之后,同华已经满头大汗:“先生,不如我叫其她女真过来帮忙吧。”
听说谢傅要给观主制造一个美丽场景,好让观主回心转意,都十分热情的过来帮忙,人多就是好办事,没一会儿就将所有的柴火都转移到宽敞的大院中央。堆成一座一丈多高的小山,如果点起火来,定煞是壮观。
谢傅又吩咐同华将灯油取来,对于谢傅,观内女道有求必应,全力帮助。
躲在隐蔽处的卢夜华看着这一切,心中疑惑不解,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也并不是想真正离开,只是想躲开谢傅一阵子,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找到谢傅还不容易,可谢傅要找到她可就难了,主动权在她手上。
冷静下来的谢傅也知道卢夜华一定躲在暗处,凭他的本事要将卢夜华给翻出来也不是难事,可翻出来又如何。
如果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还会有下次。
谢傅将柴山点燃,火势慢慢变大,很快就火舌冲天,将整个院子照红光明亮。
女道们离柴山几丈,都觉得火势灼灼,热浪有些烫脸,又向后退了几步,围成一圈,脸上映着火光看着。
确实,冰天雪地的,这么一团大火,让人感觉身心暖洋舒服,好像寒冷彻骨的冬天一下子来到春天。
要是每天晚上都这样就好了,只是将所有柴火都拿出来燃烧,她们干不出这么奢侈的事。
谢傅朗声:“夜华,我知道你就躲在暗处。”
一众女道闻言四处张望起来,却看不到同然女真的身影。
卢夜华低下头去,你想干什么,我都看得见,可你想用什么诡计骗我出来,却是休想。
“夜华,或许你认为我无法切身体会到你的痛苦,我没有经历过你的遭遇,无法理解你那万般艰辛。好,今天就让我也尝尝这烈火焚身之痛!”
卢夜华在暗处闻言一惊,旋即却又一脸恨意,你这是想逼死我,好!大不了同归于尽!
心中呐喊,你死啊,你死给我看啊!
她不会再相信他的诡计了!
却见谢傅将灯油从头顶浇下,看见这一幕的卢夜华仍然不相信谢傅会这么做,直到他飞身投向熊熊大火,卢夜华一瞬间楞在当场。
所有女道也被这眼前一幕震撼的原地石化,从来没想到世上还有人如此痴癫!如此贞曜!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恐惧弥漫全身,卢夜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人哀嚎着飞奔而去。
此时身上浇上灯油的谢傅,全身比那些柴火烧的更加猛烈,卢夜华人未靠近就隔空一掌将柴山击散,正燃烧着的柴火如飞溅的芒火朝四周飞落,那些呆站原地的女道被芒火灼疼才惊慌失措的躲开,一边拍打着身上被点燃的衣服。
星火四散中,谢傅像个火人,身上的火势没有丝毫减弱,从他往自己身上浇上灯油那一刻,就将自己置于必死之地。
卢夜华嚎叫着扑过去,手刚接触到火,烙在骨子里的火烧之痛就让她本能缩手,改用衣袖拼命的扑打着谢傅身上的火势。
谢傅身上的火势一点没减,反而蔓延到卢夜华身上的袍衣上。
同心冷静下来,先生身上有灯油,扑是扑不掉,水也浇不灭,朗声喊道:“快用雪埋!快快快!”
救人要紧,所有女道也顾不得场面混乱,一窝蜂涌上,双手捧雪往谢傅身上泼。
卢夜华见扑不掉谢傅身上的火,无助心碎,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他一起死去,竟张臂将他抱住。
数十女道齐心合力,大团大团的雪往两人身上遮盖,不到十息的功夫就将两人掩盖在雪下,谢傅身上的火也终于扑灭。
又过了个十几息,又在掩埋的基础上堆一座小雪山,同心朗声:“好啦好啦。”
一众女道七手八脚的扒拉着雪堆,让抱在一起的两人露出头来。
卢夜华呼吸到空气,只觉胸口中的块垒随着每一次呼吸都痛入心肺,泪如雨下:“痛吗?痛吗?”
谢傅说道:“好痛啊,原来你竟承受这种痛楚,我好心痛。”
卢夜华放声嚎啕起来,又恨又气又悲又痛,竞挥舞着双臂捶打谢傅起来:“我恨你,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恨谢傅的癫狂,恨他的痴爱,恨他深情,她恨极他了,同时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畏惧……
谢傅双臂从雪中冒了出来,将紧紧搂住,问道:“你恨我,那你爱我吗?”
卢夜华哭着说道:“爱你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就像上回一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