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人逐渐喝得失去意识,式微吩咐守在外面的小厮将他们送回各自的宅院后,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脸色看起来仍如刚刚进门时一般无二,没有醉酒后的上脸泛红,就连脚步也仍旧平稳。
可事实是,等所有人都离开,房内只余下他一人时,式微便一个眩晕没站稳,靠坐在了窗边。
式微轻轻抚额,面容仍旧是刚刚的俊美、疏离,却因为微暼的眉头,多了分脆弱的美感。
他是那种即便喝了很多酒,面容上也完全显不出的人,所以即使他自己能感觉到全身上下烧得慌,整个人更是头晕目眩,表面看来也仍旧是清醒的样子,这也是他能从那喝得的几人面前顺利脱身的原因。
式微正准备唤人打些热水来,他实在头疼的厉害,只想赶快洗漱了歇下来。
门外这时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式微忍着头疼,声音有些嘶哑道:“进。”
门应声推开,霞初端着一碗解酒汤走了进来。
她端着汤坐在了式微窗边,看着他头疼至忍不住皱眉的样子,面上看起来有些担忧,嘴里却忍不住责怪道:“叫你尽力而为,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喝不了酒,还偏要喝下去这么多!喝了酒也不知道叫人准备碗解酒汤,就准备这样睡下吗,明天还有得你好受的!”
她的语意中都是责怪,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心担忧,话说到一半,看着式微难受的样子,也仍旧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端起解酒汤递给了式微。
式微自然知道霞初这是担心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可能是自己小时候体弱经常生病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使得式微无论做什么,霞初都担心他又生病。
他抬手,将递过来的汤碗接过,一饮而尽。霞初见他喝了药,忙将碗接了过去,然后转身吩咐门口候着的小厮给他打些热水来。
等来热水后,她又阻止了式微要起身的动作,让那人帮他轻轻擦拭了脸和手脚,毕竟式微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孩子了,男女大防,即使再亲近有些界也不能过,所以霞初才吩咐人帮他擦拭。
式微也脑中晕眩的几乎没有意识,便由着他的动作,等到一切弄完,他才重新躺会了床上,霞初给他压了压被子,看着面前的人逐渐睡去。
她的脸上不复刚刚的轻松,而是忧心忡忡夹杂着后悔等等复杂的情感。
即使式微不说,但以霞初从小在这玉伶楼里养成的七窍玲珑心,也能感受到式微在做的事愈发危险了,他所加入的那个组织,动作也更加大,
她不知道,也是不愿去想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但她知道的事,式微若是一直牵扯在其中,往后处境必定更加危险。
可,这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孩子又是如此执拗的性子,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她哪里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除了与她一般爱舞外,还有如此凌霄之志。
不,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孩子从幼时起便是如此,明明自己过得也不如意,偏偏总是对身边那些看起来可怜的人事伸手相助。
他有着一张世上最清冷出尘的面容,明明该是不食烟火的神明,却像是最悲悯众生的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