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走到徐孟灿面前,脸上还是带着笑,声音轻柔但一字一句郑重有力,“徐大少爷,给我几分薄面,否则您在咏妆楼的事传回到两位徐大人耳中,可就不好了。”
徐孟灿一想起父亲和姑父的脸色,顿时害怕了起来,随即悻悻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饶了他这一次。”
他转身苦着脸,对秋姨抱怨起来,“秋姨,不是我要闹事,这可都是你的不是,我今日为曹彬践行,宴请了众多好友,早已开席,独独就我一人没有女伴,央了人去请,说是你秋姨已经亲自去办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我倒要来瞧瞧,什么时候我连个青楼女子都请不动了?”
秋姨面色平和,笑着说道:“这是哪儿的话,翠姑刚要过去呢,你就着急过来了。当初翠姑及笄之礼和头回陪座,徐大少都花费了不少心思和银子,才把她捧到如今这般风光,实在是她的大恩人。今夜又是徐大少做东,替人践行,她怎么能不作陪呢?”
秋姨在说这话时,一边让翠姑去挽徐孟灿的手臂,一边用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瞟向杨晞维,其实她这番话是有意向他说的,好让他放翠姑去陪客。
但杨晞维似乎铁了心要和徐孟灿对干到底了,徐孟灿刚志得意满地伸出手臂来挽过翠姑,就听得他低声说道:“慢着,今夜恐怕是要让徐大少失望而归了。”
徐孟灿脚步顿住,转回身来走到他跟前,愠怒地指着他的鼻子怼道:“臭小子,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待会儿,连秋姨都救不了你。”
杨晞维见他这副样子,更加觉得好笑,“怎么?仗着你父亲和姑父,就想为所欲为?除了京城四少这个名头,你还有什么可嚣张之处?”
徐孟灿自幼娇惯,从未被人当面指责过一句,第一次遭人指摘怒不可遏,随即双手掐上杨晞维的脖子,快步向一旁的大灯柱撞去,咬牙切齿地大吼道:“真是个混不吝,凭你也敢来教训我?”
秋姨见状,大吃一惊,忙上前去阻止,却被徐孟灿横臂一扫,摔倒在地。翠姑扶起她来,她不顾自己的狼狈,转头对那些个大汉嚷道:“看好戏呢,还不快拉开他们。”
杵在原地的几名大汉刚七手八脚地要过去拉人,刹那间事情就发生了转变,徐孟灿被杨晞维伸手钳住双肩,猛地一拽,两人位置就调转了过来,而且徐孟灿这么大的块头却抵挡不住杨晞维的进攻,脚下虚浮无着力,只被逼得连连后退。
眼见着要撞到大灯上了,若灯盏倒在身上,身上衣料就会被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徐孟灿脸上虚汗直淌,紧闭起眼睛,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瘫去,嘴里大喊大叫着“快停下,我叫你快停下,快停下……”没多久他感觉肩上的力道变轻了,才敢睁开眼来,发现自己颓坐在地上,身后离大灯柱仅两三寸的距离。
杨晞维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那种玩味的表情让他甚觉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一脚撑地,挪动着肥胖的躯体站了起来,对着带来的大汉们吼道:“给我按住他。”
几名大汉这次眼明手快,很快就把杨晞维按倒在地。这一下徐孟灿总算觉得舒了一口气。
秋姨却一拍桌子,对门口的一个龟奴说道:“去把五爷他们请来。”
龟奴听命而去。徐孟灿一听要去找五爷过来,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秋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姨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咏妆楼有咏妆楼的规矩,你们在这大闹一番,又让这帮奴才把客人摁倒在地,我自然要找人来把他们请出去。”
这五爷并非是咏妆楼的打手,而是街市上的一名巡逻总兵,统管平康巷这一带地盘,职位虽小,可在此地他就有无上的权力。更何况他是个凌厉霸道、极不轻易和人讲情面之人,若是落入他的手里,恐怕要尝遍五毒逼供后,方可脱身,故而被称为“五爷”。